宫女悄声道:“浮翠姐姐现在走不开身,让我同你说几句话。”
青簪一边跟着她往偏僻出去,一边朝那小太监的去向望了望:“这是怎么回事,姐姐可知道?”
“可别喊姐姐,可是折煞我了。我也是浮翠姐姐才提拔上来的。”
每一处宫殿都是这梁宫的一处分身和缩影,有上进心的宫女们自也会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并不奇怪。只是,从前前殿多是锦玉的人,如今却渐渐开始换血了。
对于青簪问的,这宫女倒是知情,她朝着前殿方向努了努嘴:“小慈被送去掖庭之后,娘娘这儿便缺了人,但内侍省送来的人娘娘都不满意,一个都挑不出。这都是第五拨了。”
“至于锦玉姑姑——”她把岛上的小宴上发生的事大概一说:“娘娘让锦玉姑姑跟着去太医署,锦玉姑姑嫌人家船划得慢,竟起了争执,把人给推下水去了。要不是后来遇到了娘娘们回程的大船,指不定还在水上漂着呢。回宫之后娘娘对锦玉姑姑就冷了许多,非打即骂的,倒更器重浮翠姐姐了。这不,这会儿太医刚刚走,浮翠姐姐就被叫进殿里伺候了,锦玉姑姑想是不痛快呢。”
待走到没人的地方,宫人告诉青簪,她如今算是浮翠的心腹:“浮翠姐姐让我同你说,银子她替你去送过了,但是那些宫人说,是琐莺次次暗中挑衅她们在先,这才结下仇的。”
宫人说着便把一袋碎银子放到了青簪手中:“银子你拿回去,她们还劝你,日后离琐莺远一点,有传闻说,这丫头身上……总之,你离远些就是了。”
青簪知道这些忠告是出于好心:“多谢。”
告别这名宫女后,却是打算去帮琐莺一起把活做完,也好早些回去歇息,难得端午胜日,没道理放任人独自苦熬到深夜。
但转念一想,若真如这宫女所说,之前次次,琐莺大约都是故意要留在前殿的。
她这时候去,兴许反而坏了她的事。
今夜的消息,对琐莺而言一定很紧要,以至于必须连夜行事。
青簪便又止步回头,重新往下房走。
前殿、皇后。
皇后身上,有什么是值得琐莺窃听的,又有什么是薛嫔,甚至可能明昭仪都急于想知道的呢。
琐莺的频繁外出、薛嫔给的食方、瀛洲岛上同明昭仪和薛嫔的碰面,桩桩件件,这些事仿佛都联系在了一起。
穿过黑洞洞的回廊,掌灯的宫人正好握着杆子将一盏被吹灭的风灯重新高高挂上。
灯光便黄灿灿的如日升起。
青簪想,在这宫中,如果连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那该多可悲。
不管如何,她都信琐莺。
*
青簪回屋后就做了会儿针黹活,可一直到趴在桌前睡过去,琐莺都没回来。
第二天,却是先等来了永宁侯夫人入宫来的消息。
原来昨夜皇后回宫之后就宣了朱太医诊脉,朱太医断定皇后身子没有大碍,呕吐应是误食之故,端午火气旺,宴上膳食本多生冷之物,易伤脾胃,也许正好又吃了什么相冲的东西也是可能的。
随后朱太医就去太极殿向皇帝报平安了。
但侯府不知怎的还是知道了皇后在宴上的状况,侯夫人说担心女儿的身体,又正好长媳上个月平安诞子,便想入宫见皇后一面,也好让小孙子见见他的皇后姑姑。
皇帝对于对先帝有救命之恩的段家本就宽待,又正逢端阳之节,自然不会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