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今天受委屈的黑色山地车从头擦到尾,擦到锃亮为止。擦完又从兜里掏润滑油,仔细给链子上了点儿。
又是一辆好看的车。李然满意地回家了。
他简单做了点晚饭,吃完去卧室,关窗帘,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找出针线盒,打开台灯,聚焦在光源下,缝补口袋破掉的蓝白校服。
穿针引线,对比细线和布料的颜色,线脚细密,特别熟练。
“贤妻良母”。
李然习惯每天早起去菜市场买新鲜蔬菜,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一举三得。
但他记着昨天的惨痛,周二早上没去买菜。
上课前他提前煮好鸡蛋,提前十分钟离家,预留出更充足的时间,害怕再有突发状况。
气了一天一夜,黑无常终于舍得原谅李然,凶神恶煞地跳出来打劫了。没带它老婆。
李然把车停路边,认错态度良好地蹲下来,把鸡蛋剥得完美无缺。软弹、洁白。
“喏,你的蛋。”李然说。
蛋清脱落进了人的嘴,蛋黄离体进了猫的嘴。黑猫嗓子里发出呜呜声,不知餍足地干掉一个蛋黄,剩下一个叼嘴里,小心翼翼地不吃,转身跳进绿化灌木。
眨眼消失无踪。
黑猫这么不礼貌,李然习以为常,一身轻松。要是黑猫贴贴他表示感谢,他会压力山大,必定会把黑白猫当成责任。
养不好人,也养不好猫。
加了迟蓦的联系方式,李然以为“受害者”会主动和他商定赔偿数额,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而迟蓦认为,能在车上主动承担错误的李然自然应该再主动和他提赔偿,以此开启新话题。
一天过去,除公司事宜,手机一次都没震动过。
小小年纪,还挺能沉住气。
傍晚下班时,沈叔说:“找到了。”
找的是那个撞李然的肇事者。
“嗯。”迟蓦看看手机,而后揣好,“谢了。”
这边李然刚放学回来,正要往回家的旧小区拐,兜里的手机便响震了两下。
肯定是判决下来了……李然心脏跳停片刻。他不会错过任何消息,尽管想逃避,依然手刹车把脚刹地面,掏出手机查阅。
看见迟蓦的名字,李然刚要活过来重新启动的心脏又死了。
“可千万别是十万……”他苦着脸小声祈祷,“真的求求你了,赔不起。”
迟蓦:【放学后别回家。见一面。小区门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