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拿球砸哥哥,砸到了多疼啊!还有球吗?全拿出来给我。”白清清脸色一变走过去精准地扯一个女孩儿的胳膊,也不怕认错,“你们上次还和哥哥玩儿得像亲兄妹呢,你……”
她话音一止,似乎觉得某个词用得不对,想重新说。像亲兄妹这种话看似亲近,实则更加划分界限。
李然没在意,赶紧说:“妈妈,妹妹不是故意的……”
“是啊,她还小呢,谁来了都这样,不是故意。”赵叔叔在一旁温和地接。
白清清再婚的这三年,赵叔叔待李然不错,没有说过任何重话,每次还亲自下厨。但他和李然不熟,所以两个人没话题。
吃午饭的时候,白清清一直往李然的碗里疯狂地夹菜,满心满眼都是李然。把他从头发丝到穿着,全洋洋洒洒地大夸特夸。
他该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到有点悲伤。
这种感觉宛若沟壑,离远了看很小很浅,洒一把尘土就能填平。但随着年龄增长,白清清有新家庭,和新老公新孩子的关系愈加牢固后,李然才看清原来他心中悲伤难过的沟那么大。
他也意识到,每次他进门都不由自主地拎许多东西,本身也不是“回家”。
“……谢谢妈。”李然捧着饭菜已经堆成小山的碗说,声音很轻很轻。
他心想,他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妈妈和赵叔叔对他那么好他还不知道满足,真过分。
两个妹妹刚过两岁生日,走路稳当,跑起来还不行,容易摔倒。小孩子很多时候不懂自己在说什么,管不住口水的年纪,口齿不清也要胡说八道。
大人们都说是童言无忌。
当李然又乘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回家时,他没再观察不认识的人,安静呆愣地站在角落,极力想清除脑袋里的魔咒。
“你不是我哥哥呀,我没有哥哥,妈妈没有给我生哥哥。你为什么要来我家呀?为什么叫我的妈妈叫妈妈。”李然分不清两个妹妹,但其中一个妹妹在他走之前这么说。
地铁到站,提醒下车。
李然从A口出去。
他五点半坐地铁回来,现在快八点。
离家近,几分钟就到家。
不然爸妈又要担心……
李然垂着脑袋走在路上,遇到一颗小石子,脏兮兮、黑乎乎的,一看就没人喜欢。
他用脚尖轻轻地往前踢,就这么踢到旧小区门口。
“——李然。”
少年抬头,看向对面。
风吹乱他的卷毛。
迟蓦站在那儿,路灯照亮他的面容。明明仍是冷峻的,李然应该心悸退缩。
可李然一直在看他。
迟蓦朝他招手。
“别哭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