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因有海主作保自是安全无虞。
途中杨暮客还起了兴致,言说他当年来到周上国之事。说出发之初,有他师兄贾小楼,有一个护卫季通,有一匹坎马之妖,有一位婢女玉香……
车厢外白敷听得有滋有味,忽然一笑道,“若不然,上人权当小龙就是季通。”
本来一句玩笑话,却因车厢中白淼之言变了味儿。
只听白淼说,“紫明你既是还愿,那便做戏做全。本君冒名顶替祭酒凡俗之名,想来她真人大度,亦不会在意。你也只管唤我姐姐。”
杨暮客哈哈一笑,“这如何使得……”
听着他们玩笑,蔡鹮初时还未觉如何。她猛地意识到,这并非只是闲谈,这些人竟是要将这故事续演,虞双定然会顶替了玉香那个妖精的位子。可她蔡鹮呢?她不过是一个凡人,这故事里还有她么?
她恍惚看见一架新的马车,杨暮客和一群新的妖精朝着来时之路前进……
蔡鹮慌了,大喊大叫,“那我呢?娘娘……道爷!这故事里没我!”
杨暮客撩开车厢帘子,眉心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木性孕育的杀伐金炁对准了蔡鹮。
邪气!
对灵染千防万防,就是没料到蔡鹮也会入邪。他忙掐定身术定住蔡鹮,再掐拘魂术束缚她的魂魄。
白淼似乎进入了贾小楼的角色,轻笑一声,“弟弟动作要快,凡人可没有那邪挣后扎一番的能耐。”
杨暮客一咬牙,“小可明白。”
他窜进车厢,手里拿着三清铃一晃。
叮铃铃。
车厢里泛音鸣响,云雾渐生。法力辉光照耀在蔡鹮身上,杨暮客并未施展大法力,却做到了改天换地,小小空间变作高山之巅。碧空如洗,清风徐徐。
白淼水袖一挥,抱起小狐狸,继而她和虞双的身影消失不见。
晴空下,杨暮客指尖一只梦虫飞进蔡鹮耳朵里,握着她的手,潜入她的梦中。
梦中,蔡鹮一个人坐在精舍里,低着头轻声啜泣。
杨暮客上前轻声唤一句,“鹮儿?哭什么?”
蔡鹮慢慢抬头神色冰冷,“你这榆木疙瘩,你还问我哭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杨暮客又怎知她想什么哭什么,尴尬沉吟,“这……”
蔡鹮冷笑着继续说,“你们这些神仙妖怪,在这凡尘中办家家酒一般。可我呢?杨暮客,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么?你过往结交,还有些凡人。我给你当奴也好,给你为婢也罢。总归能觉着有个位子。本来曾想过干脆嫁人算了……但尝过你这仙人肉味儿,叫我能如何舍得?”
杨暮客轻叹一声,“这便是你的真话?”
“我这短命鬼又有什么真话?待我老死,皮肉皱皱巴巴,你可会多看我一眼?便是成了鬼,一个丁大点儿的老妪,你怕是一个阳雷劈死我都算给我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