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细碎的流沙,透过洞口稀疏的藤蔓枝叶,光点落在温绛耳熟睡的小胖脸上。
山间的薄雾寒冷,沉甸甸地在地面游动。
一个寻常孩子该是抵御不了这样的潮湿与寒冷,可温绛耳天生适应这样的寒冷。
阿娘说,他们的祖先常年与烛龙生活在极北之地。
那里终年冰封,寒风呼啸。
他们的祖先却可以在万物寂灭之地,催生万物,以花草点缀人间。
温绛耳不懂什么是催生万物,但她确实不怕冷。
她不喜欢潮湿,一双小脚被潮湿的小布鞋泡得脱皮了。
昨天爬到金鳞山山顶,她的鞋底磨出一个洞。
没有袜子,一部分脚掌接触冰冷的雪地,很难受。
而且鹿角菌比她想象中沉重很多。
她还记得那颗巨大的鹿角菌,她一度想要放弃把它抱下山。
蝴蝶姐姐似乎看出她想要抛弃鹿角菌,“它必须在你身边才能破壳,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
之后,意识消失了。
小兔子宝宝回到这座山洞里。
没有继母叫醒她干活,这个时辰仍然睡得很香。
洞外有几只翠鸟扑扇着翅膀低空飞过,她没有醒。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部开始疼痛,温绛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贴着地面的左侧身体像是被灌了铅。
即便是强壮的汉子在这阴冷的地面睡上一晚,此刻也该冻僵了。
但温绛耳只觉得胳膊有些麻木。
她艰难地用两只小手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紧紧按住难受的胃部。
她昨天只吃了赵衍给的一个馒头、一碗水,在家的时候爹爹会让她馒头萝卜大白菜管饱。
“好饿!”她有些急切地说,稚嫩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
记忆慢一步回笼,她最先想起的,是那个帮她擦掉鼻涕掸掉灰尘的女掌柜。
掌柜的让她每天上午去排队领粥吃。
她手脚着地迅速爬到洞口,看了看外面的太阳。
太阳还没到正中,她快些下山,兴许赶得上。
急匆匆站起身,腿脚发软发抖。
她从前其实没挨过饿,爹爹不爱搭理她,但并没有饿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