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状元楼。”裴知鹤眯了眯眼,态度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冰,“三楼中央那间雅座。查得如何?”
侍卫首领立刻收敛情绪,沉声禀报:“属下方才已带人封锁了状元楼,但人去楼空。雅间内收拾得极为干净,除了残留的茶香和几片碎纸屑,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裴知鹤的手指忍不住敲了敲桌面,眼神更冷了几分。
“酒楼里其他人呢?”他沉声询问。
“掌柜和伙计都被审问过了。掌柜吓得魂不附体,只哆哆嗦嗦地说,那雅间是被一位出手阔绰的年轻公子哥儿包下的,带着一个丫鬟。年轻公子气度不凡,一直临窗看热闹,当着小二的面儿没怎么说话。之后没让酒楼里的人伺候,极为神秘。至于具体身份,掌柜的赌咒发誓说不认识,只道是生面孔,看着像是外地来的世家子弟。”
“丫鬟?”裴知鹤捕捉到这个细节。
“是。掌柜的说那丫鬟一直垂首侍奉,很安静,没看清具体模样。”
裴知鹤沉默片刻,年轻公子哥儿,气度不凡,还是外地世家子弟?他心中冷笑,这说辞未免太干净,太刻意。
“雅间里可曾留下什么特别的物件?”他轻声追问。
“属下带人翻遍了雅间角落,连桌缝都没放过。”侍卫首领带着一丝挫败,“除了寻常的茶具点心残渣,就是几张被撕碎的画像,已然面目全非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炭盆里,全是纸灰,应当是有不少都被烧了。”
画像?裴知鹤眉峰微挑,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还有呢?”他追问,心中隐隐有个猜测。
“再无其他。”侍卫首领肯定地回答,“对方手脚极其干净,撤离迅速,显然早有准备。属下已派人顺着可能的几条路线追查,但暂时没有消息。”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沉闷声响。
裴知鹤缓缓移开锦帕,鼻血暂时止住了,但鼻梁和颧骨处那道被扇骨抽出的红痕,依旧清晰刺目,微微肿起,破坏了整张脸的清冷感,倒是多了几分滑稽。
他低头,看向这柄在混乱中被捡回的折扇。扇骨是上好的湘妃竹,扇面绘着精致的粉彩蝶恋花,图案倒是很有骚情,尾端坠着一枚温润剔透的和田青玉坠。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玉坠,似乎要将其捏碎,眼神也异常冰冷。正是这玩意儿把他抽出了鼻血,此刻仇人相见,那是分外眼红,恨不得把这破坠子给砸了。
“继续查,画像上画得究竟是什么东西。查所有近期入京,符合条件的年轻勋贵子弟。还有——”他顿了顿,指尖在那枚和田青玉坠上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微响,之后顺手从窗口丢了出去。
“查这柄折扇和玉坠的来历。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挖出来。”
“是!”侍卫首领立刻接住玉坠,坚定应诺。
马车平稳前行,裴知鹤闭目养神,拧眉沉思,脑海中闪过那只异常白皙的手。
那绝不是一双寻常公子哥儿的手,秀气到更像是女子的手。还有手上那玉扳指的成色和样式,也绝非普通之物。
此人想必来里不凡,偏偏还是在那个时间出手,完全替严老二解围了,难不成是严家的人?
细想之后,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为了一个榜下捉婿而已,严家兄弟不必全部出动,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不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甭管对方是谁,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他都绝不会放过。
那只手,那枚玉扳指,还有这把扇他脸的折扇,他都铭记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