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可没半点凑热闹的闲情,眼神犹如鹰隼般,在那些高中的进士们身上轮番扫过,心里早已骂翻了天。
第三百六十五名,都是个老棺材瓤子了,还想当我妹夫?呸!
第二百四十三名,矮冬瓜一个,戳我妹子边上当陪衬盆景吗?滚蛋!
太壮的?不行!空有力气的莽夫,万一跟他一样是个暴脾气,岂不是委屈了娇滴滴的妹子?
太柴的?更不行!风一吹就倒的竹竿,连点拳脚花架子的力气都没有,拿什么护着他妹妹周全?
一个个名字唱过,严令武心头的烦躁像野草疯长。满街不入流的次品货,没一个配得上自家小妹,害得他虽严阵以待,至今却还没能下场。
“第九十七名,江南道,韩子诚——”
一个清瘦挺拔、面皮白皙的年轻男子越众而出,举止风雅。
严令武眼前一亮,终于来了个勉强顺眼的,小妹就喜欢这种小白脸。
楼上严令蘅也立刻找出相应的画像,画上的人长眉细目,颇有几分书卷气,她眼神略缓。
“咦,这人面皮倒还算周正,画得也人模狗样的。”
她看向画像一旁的简短介绍:韩子诚,二十一岁,望京人士,师承大儒,尚未婚嫁。画师评:形貌颇佳,有望入二甲前列,前程远大。
评价里最后的这句夸赞,明显代表了这是画师极力推崇的候选人之一。
春花见她感兴趣,立刻有眼色地掏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写满了关于画像之人的生平事迹,算是一份补充说明。当然若是此人干了什么坏事儿,也无所遁形,如同御案上关于贪官的检举信。
严令蘅懒洋洋地接过,只扫了两行,刚缓和下去的脸色瞬间又面沉如霜。
“呵——”一声冷笑从她嗓子里挤出来,带着十足的嘲讽意味,“我说怎么瞧着这人眼底泛青,气度虚浮,原来不是读书读出来的清瘦,而是憋着坏水熬出来的肾-虚!”
她轻咳一声,用近乎诗朗诵的口吻,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韩子诚,江南人士,原与同乡七品通判陈公之女自幼定亲,情意甚笃——”
念到这里,她故意拖长了调子,拇指上戴着的墨玉扳指,在册子上“笃笃”敲了两下,仿佛在敲打这个伪君子的脊梁骨。
“但在中举人后,自觉春闱有望,竟于去年冬日,遣家中大管事登门陈家,说什么‘前程未定,不敢耽误佳人终身’,退了这门亲事。并于半月后,和户部一个主事家的姑娘情投意合,谈婚论嫁起来。”
严令蘅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维持住气度,啐了一口:“呸,拐着弯儿放屁,说白了不就是觉得自己要一步登天了,嫌贫爱富,看不上昔日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了,想要另攀高枝嘛,薄情寡义的狗东西!”
她骂了几句,消散心头怒意,只是看完册子最后两句话,那股邪火却越发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