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为屁股下那把椅子的稳定,只为黎民百姓,也不可能轻轻放过。
何况太后为此病情加重,在便宜爹心里,恐怕还会给这位十四叔贴上一个不孝的标签。
弘书猜的不错,胤禛不打算容忍这位弟弟,哪怕他可能是被允禩糊弄推出来的枪,哪怕处置了他会让天下人说自己心狠手辣。
当日下去,胤禛便叫来张廷玉拟旨。
“……贝子允禵身负皇恩,不思忠孝,肆意妄为,为害百姓……着将其革去爵位,圈……”
“启禀皇上,太后有懿旨送来。”
胤禛微微眯眼,顿了片刻后才道:“念。”
“嗻。”
“太后有谕……允禵行事荒唐、深负先帝与哀家之望……请皇帝令其前往景陵为先帝守陵十岁,以思己过……”
懿旨念完,堂内哑然无声。
张廷玉执笔垂头,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胤禛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奉太后懿旨,贝子允禵……着革去爵位,迁居景陵守陵,何时反省己过,何时重回京城。”
没有时限,却也做了让步。
太后于病榻中听皇后转述旨意后,虚弱的吩咐道:“着人前去见十四,传哀家申饬之意。哀家若逝,不许他来灵前。”
允禵于贝子府听完圣旨后,满心只有不忿不服,但在太后身前人来传话后,却伏地大哭,磕头恳求传旨天使,请皇上允他入宫见太后一面。
胤禛去慈宁宫请问太后,太后沉默半饷,拒绝,再次派人前去告诫允禵,要诚思己过。
允禵当日即被押送景陵。
三日后,太后崩逝,国大丧。
弘书跪灵时还有些恍惚,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明明才过了几日时间,曾经身体虽弱却无大碍的人就已经躺在了棺材里。
世事果真无常啊。
便宜爹这一遭,怕是要落下不少骂名。
弘书偷看跪在最前头的那人,他明明哭的没有康熙那时那般痛彻心扉,却就是让弘书觉得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悲意与难过比康熙去时更甚。
短短半年时间,接连丧父丧母,即便他从小与父母情缘不深,此时恐怕也难以承受吧。
但胤禛超乎想象的顽强,他一边悲痛至极,一边却也将太后丧仪处理的井井有条,甚至不忘对蒙古诸王施恩,令他们赴京来谒山陵之余,顺便留在京中种完牛痘再回部落。
时间一晃进入六月,除了胤禛时时前往寿皇殿行祭礼,其他的一切好似都回归正常。
上书房安静不少,个个表情沉重,不敢做丝毫不肃之态。
弘书在这期间闪过念头,要不要找机会去安慰安慰便宜爹,刷刷亲密度?只是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羞愧之意,觉得这行为是趁虚而入,不那么正人君子。
奇怪,我什么时候成正人君子了?弘书羞愧之后又感到疑惑,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想过要成为那种人,按理说这种能刷亲密度的机会他不会放过才对,只要能让自己过的更好,他从来不会给自己设置过高的道德底线。
所以为什么羞愧呢?
弘书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在第二日遣人去给便宜爹和额娘请安,提醒他们要注意防暑的时候,灵光一闪。
或许,似乎,大概,可能,他对便宜爹的态度,从纯粹的工具人,变得有那么一点子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