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抽屉则像个聚宝盆,不知从何时起,他明明没有往里面放,却总会出现新的钞票。
他从没细算。
怕算后发现是他在被养。
他早已没资格作秦舜的指导者。
这时。
秦舜淡淡地说:“那么,收下钱吧。”
林砚生呆住。
刹那间手脚冰冷。
秦舜接着说:“但对秦茂林不要直接答应,叔叔,听我安排。有了这个钱,以后您就不用勉强自己和罗耀山交朋友了。他不是个正派人,迟早会连累您。您还是慢慢和他断掉往来比较好。”
26
天色将晚。
焊罩着铁条的窗外是蟹壳青的幕,太阳已沉入地平线,云像是洗衣忘了取出的纸,被搓成一团团败絮,缱绻铺开。
林砚生记得妈妈离家那天也是相似的景色。
只是在早晨。
妈妈与祖父是江浙同乡,经人介绍远嫁而来。
因不擅说本地方言,总很文静,不施粉黛,可一张脸蛋还是任谁都瞧得出水净灵秀。
那时城寨基础设施没后来完善。
电常断,几家人共用水喉。
每次他都跟着妈妈一块儿去提水,塑胶桶沉甸甸,铁丝把小手勒红,还会泼湿衣服,但对年幼的孩子来说竟不觉得是苦差事,倒像做游戏。
但爸爸要是见到,却会暴跳如雷地打骂他。
祖父去世后,家中无宁日。
直至某天,她再受不了,一走了之。
林砚生打听过妈妈的消息,听说妈妈改嫁给一个有钱的外国人,大她许多,但条件殷实。
她跟随新丈夫移民。
起初给他寄过一点点钱,两三封信,他都存着,背牢地址。
十八岁生日前两个月,他写信给妈妈,问是否能去见她一面,他存了钱,自负来回机票和住宿。
他每日都能听见飞机低空掠过的震响。
那么近,近的让他幻想自己能搭上其中一台。
但他没收到回信。
爸爸照例烂醉,无人在意他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