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乐悠踏入伏魔洞,洞内阴冷潮湿,弥漫着浓重的怨气与尘土混合的气息。石壁上的符篆早已褪色,地上散落着断裂的箭簇与锈蚀的兵器,处处透着十六年前那场浩劫的痕迹。他屏息凝神,放出灵力细细探查,试图捕捉魏无羡魂魄的一丝气息——哪怕是最微弱的残念也好。
然而,洞内除了死寂便是死寂。他指尖掐诀,再次吹奏起招魂曲,笛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带着穿透阴阳的力量,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没有魂魄显形,没有怨气异动,仿佛魏无羡的存在已被这乱葬岗彻底抹去。
魏乐悠收了笛子,眉头紧锁。阿爹的魂魄不在这儿……是魂飞魄散,还是去了别的地方?他不愿相信前者,只能先压下心头的焦灼,转身离开伏魔洞。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现状。
出了乱葬岗,魏乐悠直奔最近的城镇。街市喧闹,人声鼎沸,与乱葬岗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他选了家临街的酒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小菜和一壶清酒,看似悠闲地浅酌,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食客的交谈。
“听说了吗?清河聂氏的聂怀桑又跑去金家求助了。”邻桌一个穿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屑。
对面的青衫公子嗤笑一声:“这有什么稀奇?聂怀桑那个‘一问三不知’,除了养花鸟虫鱼,屁事不会干。聂氏摊上这么个宗主,迟早要被他败光。”
魏乐悠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聂怀桑?一问三不知?他记忆里的聂怀桑,看似闲散,实则心思深沉,智计百出,怎么到了这个世界,竟成了众人眼中的草包?这里面定然有蹊跷。
“话也不能这么说,”旁边一个戴方巾的书生插话,“仙督对这位便宜弟弟可是关照得很,次次都帮他处理烂摊子。”
“关照?我看是想吞了聂氏吧!”灰衫男子撇撇嘴,“金光瑶一个私生子,如今成了仙督,掌了仙门百家的权,聂家可是一等世家,他帮聂怀桑,不过是借他的手拿捏聂家罢了。”
“嘘!小声点!”青衫公子紧张地拽了他一把,四下张望一番,“这话要是传到金家人耳朵里,有你好果子吃!”
“怕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灰衫男子虽放低了音量,语气却依旧不服,“论手段,谁不知道金光瑶厉害?当年踩着多少人的尸骨才爬上去,背地里的龌龊事还少了?”
魏乐悠端着酒杯,指尖摩挲着杯沿。金光瑶成了仙督?看来这个世界的局势,比他想的还要复杂。以聂怀桑的性子,若真是被金光瑶拿捏,绝不会如此坐以待毙……所谓的“一问三不知”,恐怕是藏拙的戏码,等着秋后算账吧。
正思忖间,邻桌的话题又转到了别处。
“说起来,大梵山最近可热闹了。金家那位小公子金凌,要在那儿办首次夜猎。”
“何止金凌?好多仙门小辈都去了,说是要趁机露一手。”
“这金凌可是金家嫡系,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第一次夜猎,排场自然小不了。”
“我听说啊,他那位舅舅江宗主,为了让他拿个头名,愣是在大梵山撒了四百多张缚仙网!这手笔,真是够大的。”
“啧啧,江宗主对这个外甥,真是没话说。”
“哗啦——”
魏乐悠捏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杯中的酒晃出大半,溅在指尖。冰凉的酒液顺着指缝滑落,却压不住心头窜起的烦躁与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