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我还有事,要出去检查测试。”
更衣室里残留的水汽好像起了雾,变得格外粘稠闷热,身边竹马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身上。
对此浑然不觉的辛嘉树在想,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的。
但在对方离开前,最终问出口的只剩一句:“纪学长,你刚才为什么会下水?”
纪柯说:“你是参与测试的志愿者,我有救助的义务。”
脚步声彻底远去了。
辛嘉树侧着头,呆呆地望向那块紧闭的门板。
他明明得到了一个符合逻辑的答案,心里却仿佛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清楚记得纪学长说过:他不下水。
游泳馆里有知贺,还有救生员,就算纪学长不在,自己也不会有事的。
纪学长连泳衣都没有换,的确不应该下水的。
辛嘉树不知道哪个逻辑是对的。
他也没有搞明白在水里那一刻格外鲜明的心跳。
感情比数学题难解得多。
唯一清晰的是,在纪学长那里,他好像依然是条无关的路径。
辛嘉树蓦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昏暗的灯光扫过他的侧脸,将漂亮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几分脆弱彷徨。
刚洗过澡的身体还散发着芬芳的热意,向来明净的眸光却黯淡下来。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蒋知贺想,这次,他不必再多问那一句:“这么难过?”
近在咫尺的辛嘉树就是很难过。
比很多年前参考答案出错,所以没拿到数学考试第一名那次的难过,复杂得多。
年轻男生浓黑的目光一寸一寸掠过眼前人的身体,好像要找出那种难过的具体成分。
——和一个多月前,高考结束后最漫长的那个暑假里相比,辛嘉树的确长高了一点,柔软的头发也比那时长一些,湿漉漉地贴在白皙的耳廓。此刻仍握在他掌中的小腿比那时更修长,愈发有了青年人的挺拔。
直到这一刻,蒋知贺终于不得不承认,在他缺席的这一个月里,辛嘉树长大了。
长大了,目光就不会再仅仅停留在书本和试卷上,他有了喜欢的人,视线有了新的落点,也会因此忽略朋友的存在。
至少辛嘉树喜欢的人不算太差劲。
虽然,眼光实在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