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愤怒之余,看着擂台上那道即便重伤却依旧在极力挺直脊梁的身影,一丝难以遏制的惊惧悄然的在他心底滋生,陆长生所展现出的潜力与恐怖实力,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巨大威胁。
除此之外,观礼台上,那位素来高高在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惊鸿女帝慕飞雪,其如潭水一般平静的眼眸深处,也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堪比大帝三阶的战斗力……的确出人意料,远超预估。”
她心中默念,但很快,其绝美的嘴角便实微微扬起一抹极其细微却充满自信的弧度,继续暗道:“不过,若是我动用那件东西的话,应当还是能够稳压他一头,本帝说过的话,从不收回,早晚要找个机会,堂堂正正地将他彻底击败碾压,一举击溃他的道心,让他沦为废人,从此乖乖滚回他那贫瘠的山旮旯位面去!”
对于广场四周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惊叹以及议论之声,陆长生却是仿佛充耳不闻,他连续剧烈地喘息了好几下,似乎在极力压制体内躁动翻腾的气血,而后艰难地抬起手,抹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金色血迹,旋即抬头望向主席台的方向,声音沙哑地开口说道:“裂空前辈,是不是……可以宣布……比赛结果了?”
直至这时裂空青冥才从极度的震惊与复杂的思绪中彻底回过神来,连忙深吸一口气,其宏亮的声音立刻传遍全场:“本座宣布,本届七宗演武,龙圣赛区决赛,最终夺魁者——神剑门,陆长生!”
宣布完毕,他身形一晃,便出现在擂台边缘,关切地看向陆长生询问道:“陆长老,你这伤势……看起来极其严重,可有大碍?是否需要我等立刻助你疗伤?”
陆长生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笑道:“多谢,团长关心,伤势虽重……五脏移位,经脉受损,神魂震荡……但还,还死不了,咳咳……不过接下来的颁奖仪式,陆某怕是,怕是无法再参加了……可否行个方便,现在就将奖品……予我?我需,立刻闭关疗伤……迟则恐,恐伤及道基……”
他这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听起来仿佛随时都要一口气接不下来倒下似的。
裂空青冥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这当然没有问题,你覆灭鬼灵门阴谋立下如此大功,又身受此等重伤,一切自然以你疗伤为重!”
说罢,他大手一挥,一个约莫尺许长,通体由万年温玉打造,表面贴满了数道强大封印符箓的锦盒,便缓缓飞至陆长生面前。
锦盒流光溢彩,散发着浓郁的天地精华气息,却因为层层封印的隔绝,无人能够探测出里面那枚作为龙圣赛段最高奖励的天地道果,究竟蕴含的是何种法则之力,或者是哪几种法则的融合。
陆长生看似艰难地抬起仿佛重若千钧的手臂,接过锦盒,旋即咬紧牙根,表面看似无力地在那封印符箓上缓缓抹过,实则暗中动用了一丝极其精纯的元神之力与法则感应,瞬间破除了最外层的隔绝禁制,大致感知了一下盒内道果的气息,待确定之后便迅速将其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之中。
这一幕落在旁边的静玄师太眼中,顿时不由得让她没好气地摇头一笑道:“都伤成这般模样了,连动弹一下都费劲,竟还不忘第一时间动用神识破除禁制探查一番?难不成还怕我们七大宗门联手拿出的奖品有假不成?”
陆长生此刻似乎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冲着观礼台上的众人微微颔首示意,而后目光转向脸色复杂的杨破岳,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歉然和虚弱的笑容说道:“杨团长,陆某此次……伤及根本……恐需闭死关,不能受到任何的干扰……这为门下弟子……护法之职责……恐怕就……”
不等陆长生说完,杨破岳便大手一摆,脸上努力挤出一副和煦关怀的笑容,打断道:“陆长老,尽管放心闭关便是!此次你力压群雄,为咱们神剑门挣得了天大的颜面,乃是我宗门的大功臣,大英雄,在你出关之前,本团长亲自接过守护弟子之责,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疗伤,你尽管一万个放心!”
“如此……便多谢……杨团长了……”陆长生表面看来气息奄奄地道谢,当下不再有丝毫迟疑,仿佛多待一刻都会加重伤势,他颤抖着勉力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踏上已是光芒黯淡的人道剑,御空而起。
然而他那虚弱的状态似乎连御剑都无法保持平稳,飞剑在空中左摇右晃,飞行轨迹歪歪扭扭,仿佛随时都会连人带剑从空中栽落下来似的。
广场上的众人看到这如此凄惨的一幕,忍不住又是一阵唏嘘感叹,许多人都投去了同情与敬佩的目光。
目送陆长生那踉跄不已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裂空青冥脸上的关切之色缓缓收敛,转而变得无比严肃,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天衍宗带队团长,声音冰冷彻骨哼道:“那程禹,虽是你天衍宗亲传弟子,然其早已被鬼灵门高阶鬼帝以元神噬魂之术控制,沦为鬼灵门安插在我七宗内部的傀儡!你身为天衍宗此次带队团长,肩负监察弟子之责,居然事先毫无察觉?险些酿成弥天大祸,致使一位绝世天骄险些陨落,你该当何罪!”
那天衍宗团长是一位面容儒雅的中年人,此刻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连忙躬身解释道:“裂空团长明鉴,非是在下不尽责,实在是这元神噬魂,暗中掌控之事,太过隐秘歹毒,若对方刻意隐藏,不在人前显露端倪,事先根本极难察觉啊,其实在下也曾多次探查过程禹,然则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你放屁!”
一旁的静玄师太直接冷声打断,语气带着怒意哼道:“怎么可能毫无端倪?老身与青冥道友,早在比斗之初,便隐约察觉那程禹气息有异,帝道根基之中隐含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秽鬼气,只是碍于身份,不好强行对其仔细探查搜魂!你这个与其日日相对的带队团长,若说毫无察觉,根本说不过去,除非……”
说到这,静玄师太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喝道:“除非你与他本就是一伙的,也是鬼灵门埋下的余孽!”
“冤枉,在下冤枉啊!”天衍宗团长一听这话,面色瞬间惨白,差点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释放出自身纯正磅礴的浩然帝元气息,甚至主动放开部分元神防护以示清白道:“在下对七宗联盟,对天道誓言,绝无二心,更与鬼灵门那等邪魔外道毫无瓜葛,请两位明察!”
静玄师太仔细感应了一番对方那纯正的气息和焦急的神魂波动,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但依旧冷哼一声重重道:“哼!就算你并非同党,失察之罪也绝难免除,总而言之,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必须要立刻上报七宗联盟最高长元老会!那程禹的出身来历,历年历练经过,所有一切都必须彻查清楚,任何与之有可疑关联的人和事,都绝不能放过,一定要将鬼灵门伸进来的这只黑手彻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