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痛快应下了,也释然了许多,抱拳称谢,展颜而笑,道:“我去与春桃说,另请公子写张手令,允我支领马匹弓刀、盘缠干粮。”
“好,她定然欢喜……”
当萧弈终于接过那一张墨迹未干的手令,转身出了史德珫的屋子,脸上的笑意立即褪去,只剩冰冷的沉静。
他脑中迅速思忖着,抬眼看了看天色,没有去找春桃,而是第一时间去找管家,支领一应所需。
“这寒冬时节,乙郎要出远门?”
管家摩挲着手令,慢吞吞的,以老人特有的悠闲语调感慨道:“冰天雪地,路可不好走喽。”
萧弈只好缓了缓情绪,应道:“是,代公子拜会一位旧交,大概有五百里路途。”
“远,真远啊,可得准备妥贴哩,小老儿给库房写份清单。”
“有劳了。”
管家捻着稀疏的胡子斟酌着落笔,写了许久,打开抽屉,寻摸了一副对牌,嘴里问道:“你哪日出门?我安排人到库房去领。”
“今日能先把行囊备好?”
“哪能啊?何况天色说黑就黑,城门马上要关了,出不去的。”
“今夜呢?”
“年轻人太急喽,夜里可抽不出人手。”
“我去领。”
离开管家房,萧弈先到了马厩,允了马夫二十钱,请他在天亮前帮忙套两匹好马。
他特意留意了一眼,问道:“那匹枣红的契丹马不在?”
“那匹马可不是乙郎能骑的,大帅已骑出府了。”
“好吧。”
萧弈另挑了两匹骏马,匆匆赶往库房,递过清单与对牌,领取、核对各样物件。
先是一块沉甸甸的铜制史府私牌,可代替各类通关文牒,与史德珫的手令一起贴身收好。
之后是防身武器,一柄制式横刀、一把贴身匕首。
行囊是他独自打包的,换洗衣裳、遮风挡雪的油绢、骑马御寒的暖耳与毡帽;野宿的毛毡、兽皮睡袋;干粮是一大袋麨、盐腌干肉、胡饼,以及一小罐盐;皮质水囊用于饮水,铜锅、铁钗作为炊具;火石、火镰、火绒用油布包好,和蜡烛、火把放在一起;金创药、伤寒散、泻药等药物;一瓶烈酒用于御寒,也可消毒伤口;另有绳索、针线包、一袋喂马的精细豆料、一张地图……不一而足。
他冷静利落地检查每样物件,最后,把装着两贯铜钱的袋子系紧,五两碎银放入内揣、两匹绢帛包好,用力勒紧褡裢的皮带。
整个过程,没有因为仓促而出一丝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