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按下心中波澜,开口,声音依旧平稳,道:“此事,阎公为何愿意冒死相告?”
“不瞒乙郎,我窥此秘辛,祸福难料,一步踏错,万劫不复。思量着,内外兵马皆在太师掌握,唯恐太师毫无防备,堕入奸……堕入算计。”
这说得颇直白了,阎晋卿觉得史弘肇实力更强,想投靠过来立个大功。
不仅如此,阎晋卿更害怕一旦皇帝事败,史弘肇把他一起清算了。
至于他丝毫不提忠义,只看兵马强权,算是时代特色。
萧弈又问道:“你觉得,官家有何具体计划?”
“这……我如何得知?”
“时机呢?打算何时动手?”
“不知,但据我所了解,官家行事,说做就做。”
萧弈点点头,沉思不语。
阎晋卿反应过来,问道:“乙郎不信我?”
“我信。”萧弈道:“但空口无凭,你要如何取信大帅?”
阎晋卿急道:“我真不知更多了,事情真伪,大帅一查便知,我岂敢以性命相欺?”
萧弈仔细看了他的眼神,知已问出了阎晋卿所知的全部,方才起身。
“阎公请在此安坐,切勿外出,也勿让旁人进来,等我回来。”
“好。”
萧弈正要走,阎晋卿忽一拉他的衣襟,问道:“你还没说,大帅为何不会纳我?”
“放心,大帅会厚待阎公。”
萧弈拍了拍阎晋卿的手,转身而出。
他却知,以史弘肇的为人,哪怕阎晋卿冒死传信也不可能得到重用,因为,史弘肇就无法容纳一个姓阎的人在身边。
可见阎晋卿还没打听到当年阎氏的隐情,否则应该站在皇帝那边才对。
风雪渐大,萧弈裹紧了青貂斗篷,举步向史府最喧嚣处走去。
积雪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是随时可能被踩碎的冰,冰面下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