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反驳不了。
“杜悯,别光说地,你来说说你二哥这个人,你爹娘还活着,他跑去他丈人家长住,还要搬走孟家送来的嫁妆,这像话吗?这跟入赘有什么区别。”村长的大儿子说。
孟青“哎”一声,“我要是没记错,我还得喊你一声叔,这位族叔,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我为什么要搬走嫁妆你不清楚?你不清楚就问问你爹。”
“问我?”村长疑惑,“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您老糊涂了?前些天在渡口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八爷,你伙同我公爹逼我小叔子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逼他承认我诱他行商贾之事分商贾之利,试图要逼我重回贱籍。这些你们都忘了?你们忘了我可没忘。”孟青怒气冲冲地说,她甚至走到村长跟前指着他鼻子骂:“八爷,我喊你一声八爷你有脸应吗?你枉为长辈,罔顾人伦,我是你们姓杜的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吧?我的一百二十贯嫁妆是不是捏在姓杜的手上?我拿百来贯钱换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你们收了钱得了好处,翻脸就不认人了。”
“我孟青得罪你们了?我是刨了你们的祖坟还是拆了你们的房子?你们一帮忘恩负义的小人,一窝过河拆桥的卑鄙之徒,诬陷我毁了我,让我重回贱籍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长辈没个长辈的样子,根都坏了又能结出什么好果子。”孟青含怨带怒,“八爷,你是不是忘了我孟青还生了你们姓杜的孩子,你但凡是个拎得清的长辈,别说我孟青没大行商贾之事,就是我做了,你为了后代着想也得给我压下来。而你做了什么?你要毁了杜黎的妻子,毁了杜望舟的亲娘。”
村长何时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还是个妇人,他气得脸色发紫,一个劲骂贱妇贱妇。
“当叔爷的骂侄孙媳妇是贱妇,你还真不讲究,为老不尊。”孟青唾他一口。
“孟青,你别太过分!”村长的大儿子大嚷一声,“杜黎!你还不管管你媳妇?”
“我的话不管用,就像那天在渡口,我说的话有人听吗?”杜黎明晃晃地摆明了他跟孟青是一伙儿的。
“行了,你出了气就算了,不是要搬嫁妆,去搬嫁妆吧。”村长的小儿子开口,他心里明白他爹那天在渡口的举动上不了台面,村里虽然没人在明面上说,私下肯定有人议论。
“出气?这可不是出不出气的问题,你们也就占了我是你们杜家媳妇的便宜,换个身份,我跟你爹是不死不休的仇。”孟青哼一声,她在村长跟前踱两步,打量着他说:“有你这样的长辈,难怪会有我公爹那样的坏胎,不是根坏了,就是风气有问题。人不是活得久就通情达理,也不是辈分高就值得尊崇尊敬,有的人到死都是糊涂恶毒的。
各位叔伯兄弟和婶婆姑嫂,有杜悯赠送的三百亩永业田,杜家湾的子孙世世代代不愁念书的问题,学业通达,你们可要注重孩子的人品,若是培养出一个奸臣,可是要祸害九族的。村里的
风气要整顿整顿,别让心胸狭隘目光短浅的人做那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孟青极尽挑唆之言。
“你什么意思?我们杜家湾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村长跃跃欲试地要打人。
孟青就等他这句话,她挑明了说:“我觉得你这种无德之人不配当村长,该另请高明了,您老也别贪权,该让位及时让位。”
村长呼喝着要打她,杜黎、孟春和杜悯齐步上前挡在她身前。
“二嫂,你跟我二哥住在城里,村里的事就别管了,管他什么样儿,又不会影响你。”杜悯对孟青闹这一场非常痛快,但他不能跟村里的族人撕破脸,只能当和事佬。
“怎么不影响,肯定影响,我的孩子姓杜,我可不想他努力苦读挣得一个好前程,却被他的族人害得丢官丢命。”孟青继续挑唆,她就不信她埋下一颗种子,来日发不了芽。
“你先给你的孩子做个好榜样吧,你在纸马店做事谁不知道?大家给你面子没戳破,你还真得意起来了。”村口大娘插话。
孟青摇头,“我请教一下在场的婆婆婶婶嫂嫂们,你们回娘家的时候帮不帮娘家干活儿?怎么就这么狭隘呢?你们回娘家帮忙插秧收稻煮茧织绢是对的,我回娘家帮忙做纸扎就错了?去年我娘家兄弟在杜家湾帮忙做了近一个月的农活儿,你们这么大义怎么不赶他呢?怎么不骂他这个低贱的商人子不能碰金贵的淤泥?还是说我沾手了用以做买卖的东西就是商贾之人?照这么说,你们拿钱去买东西就是从事商贾之事。大娘,把家里的铜钱都给丢了,丢粪坑里,那是低贱的东西,可怕得很,会拉低你高贵的身份。”
村口大娘败退,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再接她的话茬。
杜悯心里畅快极了,此前的憋屈和郁闷通通消散了,他巴不得自己也来骂一场。
“回去搬东西吧。”杜黎开口,再骂下去要把村里人骂麻了,麻木了就没了羞耻心,没了羞耻心就会耍无赖,到时候挑唆的话也白说了。
孟青跟他走,孟春见状也跟着走了,杜悯留在原地,他左看看右看看,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末了,他意味不明地叹一声,也走了。
李红果站在人群里,她望着孟青像个得胜的将军一样大迈步地走,再看落在后面的杜悯,他这会儿也有了人气儿,还踢上了路边的土疙瘩,可见他心情好极了。她突然笑了,孟青做这一出是为杜悯出气?是做给他看的吧?
显然,她的目的达到了,杜悯这只会咬人的狗是她的了。
“红果,你不回去帮忙?”云嫂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