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请你们的,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就是一直耽误了,一直拖到现在。你们今晚早些回来,我们去儒教坊附近的一家食肆吃饭。”杜悯诚恳道。
“行,我们会早点回来。”孟父应下。
目送孟父孟母走出大门,杜悯欲图告辞,一转身猛不丁看见两步远的地方多个意料之外的人,他惊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他很意外。
“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杜黎打量着他,这人变化颇大啊。
杜悯很不自在,杜黎居高临下的目光让他想起之前挨打时的窘迫和耻辱,这一瞬,他的盔甲和遮羞布似乎被一刀戳穿,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恼怒。也是这一刻,他发现他伪装出的豁达和谦和,在相识已久的熟人面前会破功。
杜悯选择沉默地落座,他不再跟杜黎交谈,转而问:“二嫂,你之前说有什么事找我?”
孟青递出单子,“今天州府学有十二个学子下单,我和孟春明日可能会去州府学找他们拿定金,会不会给你丢脸?”
杜悯思索两瞬,说:“州府学的学子很讨厌我,在排斥我一事上,他们拧成一股绳,眼下有人在你们店里下单,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叛变,这种行为肯定会惹来其他人的劝阻。你明天去州府学当着其他人的面收定金肯定收不到,这些单子也会变成废单。我建议你暂时不动,我明日想办法提一嘴,有意向的人私下会安排小厮来交定金,要是迟迟没来的,八成是反悔了。到时候你把没交定金的名单给我,我去问,让他们亲口说改变主意了,免得以后来找纸马店的麻烦。”
“行,听你的。”孟青心想他果真比她聪明,也长进了。
杜悯颔首,他扶着膝站起身,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再来。”
孟青起身送他,“你二哥在桑田搭了间小屋养鸡鸭,他平时就住在桑田里,我爹娘担心他住得简陋过得将就,打算过几日去看一眼。你有没有空?要不要跟着回去一趟?还是下个月旬休再回去?”
“下个月旬休我有安排,要操办一堂集会。”杜悯说。
“下下个月该过年了,那你放年假再回?”孟青问。
“趁早回去一趟,没假就请一天的假。”杜黎开口,“农闲了,村里的人没事做,天天聚在一起扯东家长西家短,你四五个月没回去了,有人说嘴。”
杜悯这才看向他,说:“你们定个具体的日子,我提前请假。”
“那就十六吧,五日后。”孟青说。
(buduxs)?()“可以。”
杜悯点头,“二嫂,你留步,我走了。”
看杜悯走远,孟青和杜黎拐回后院,她看他两眼,问:“看出来了吗?”
“嗯,他对我有怨气。”
“你对他也有怨气。”一个话里带刺,一个态度带刺。
杜黎不反驳。
孟青只是点明,改不改是他的事,不涉及她,她就不插手他们兄弟俩之间的事。她拿出纸张,让杜黎帮她研墨,她着手写明器的名单。
目前纸扎店有花圈、纸衣、纸人、纸屋、纸马、纸牛,还可以做纸猫、纸狗、纸蛇、纸鸡、纸鸭以及纸蛐蛐,孟青都给写上。
“望舟醒了。”屋里的床响了一声,孟青迅速反应过来。
杜黎开门进去,发现望舟自己坐起来了,他抱他出门,说:“我下次过来带三扇木栅栏,栅栏绑在床尾和两边,免得他不声不吭醒来再从床上掉下来。”
孟青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认知,她点头说:“我也有这想法,之前顾着忙,忘记这个事了。”
“杜悯小时候经常从床上掉下来,他不长记性,脑壳摔出包还不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害我挨了好几顿打。”杜黎忿忿地说。
孟青瞥他一眼,他诉冤似的说:“我因为他不知道吃了多少亏,还不能有怨气?哎!算了算了,我又翻起陈年老账,不说了不说了。”
望舟突然像蛆一样在他爹腿上扭起来,杜黎看他一眼,他赶紧抱他去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