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月好奇地上前打听,一个系着围裙的大婶双眼始终盯着上方,抬手一指,“喏,黄婆婆家的小猫崽子挂在树上下不来了。”
她赶紧拉着燕宜挤进人群,抬头往上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一只黑白花色的小奶猫蜷缩在树梢掩映的枝条间,弓着后背,眼睛瞪得大大,害怕地喵喵叫个不停。
而爬树的那名男子在下方众人七嘴八舌的指挥下,终于慢慢接近树梢,趁那只小奶牛猫不注意,一把拎住它的后颈。
小猫冷不丁被“偷袭”,吓得疯狂哈气,小爪子没命似的乱扑腾,唰唰几下就在他手背上挠出几道血痕。
他吃痛皱眉,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险而又险地抱紧树干。
下方围观的街坊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惊扰了他。
伴随着小猫喵喵咪咪的骂声,男子慢慢地往下爬,动作沉稳,还差最后一米的距离时松手一跳,稳稳当当落了地。
“呼……”他长出一口气,
抹了把脸上的汗,
笑出一口大白牙,将小奶牛猫递给一位阿婆,“黄奶奶,下次可千万要锁好门,别让它再跑出来了。”
阿婆抱紧小猫,感动地连连点头,“哎,谢谢你啊连舒,回去我就揍我小孙子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开门偷跑出来玩。”
又爱怜地摸了小猫几把,轻声哄着:“小东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爬树了?回家去,我给你煮鱼汤喝……”
惊心动魄的救援行动暂告一段落,街坊们看足了热闹,三三两两散去,各忙各的了。
沈令月看着那名叫连舒的年轻男人走进巷子,跟燕宜感慨:“这人还怪好的嘞。”
不是谁都能为了救邻居家的小猫,就敢徒手爬上七八米高的大树的。
原本她就是随口一提,可当转过第二个路口,看到不远处那间挂着“连记书斋”的店面,而刚才爬树救猫的男子就站在柜台后面。
沈令月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你就是连记书斋的老板?”
连舒正低头算账,眉头紧蹙,面带愁容。冷不丁被她出声吓了一跳,后退半步,谨慎问道:“二位夫人,是要买书吗?”
他努力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想看话本还是游记杂文,我来为二位介绍。”
“我们不是来买书的。”沈令月摇摇头,“我是来……买你们书斋的。”
她低头翻看何融写的小册子,又确认了一遍,“你家的书斋最近在转卖,对吧?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毕竟这里离国子监很近,虽然没在状元街主街上,但也只隔了两条巷子,生意应该不差才对。
连舒的笑容变得苦涩,“家里欠了一大笔钱,再还不上恐怕有性命之忧,不得不变卖家业。”
意识到二人可能是潜在买家,连舒很快调整好状态,打起十二分精神为她们介绍起店铺情况来。
沈令月和燕宜假装专业,听得很认真,在前面的店铺逛了一圈,便问:“店里可有顺天府发放的印书许可?能自己印书吗,有熟练的工匠吗?”
“有的有的,官府许可还有五年期限,雕版刻印等工具都在后院。”连舒连忙点头,又小声补了一句,“只是最近家里周转不便,工匠已经被我们遣散,去别处做工了。”
沈令月和燕宜跟着他往后院走去,一边小声商量。
“地段位置倒是挺好的,接手过来就能直接开门做生意。”
“但我们开店是要给表妹出书啊,没有工匠谁来印书?”
“万一短时间内凑不齐人手,咱们怎么跟雪浪斋那样的大书坊掰手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