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坐在地上,脸上的妆也哭花了,头发也乱了,通红的眼睛狠狠瞪着他:“吕临!宗哥儿被抓了,还被砍了手指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的儿子?!”
吕临被她痛苦绝望的控诉震在原地,大脑仿佛一片空白,说不出任何辩白的话语。
范青溪像是恨极了,突然使劲推了他一把,指着他大喊:“你去,你去啊,去见那个人,去把我儿子换回来!”
“什么?盒子里是宗哥儿的……”
吕母乍然听到这个噩耗,低呼一声,险些晕厥过去。
郭芸连忙上前搀扶,好说歹说把婆母劝进内室休息,隔着屏风隐约还能听见老夫人伤心的哭泣
()声。
吕尚书这下也有点坐不住了,
眉头紧锁,
一下一下捋着胡须,看向长子:“是什么人能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能做到这个份上,你们之间的仇怨怕是不浅,赶紧仔细想想,拿出个办法来。否则……”
当着范青溪的面,他没忍心把话说完整。
但在场众人心知肚明——若是再不能救出宗哥儿,只怕下次送来的就不仅仅是一截手指头了。
吕冲也跟着催促:“大哥,你快想想啊,老地方到底是哪儿?就算没有头绪,大不了多去几个地方碰碰运气?”
沈令月和燕宜躲在柱子后面,两个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惊诧。
她忍不住探出头瞄了一眼。
范青溪还坐在地上哀哀哭泣,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有“宗哥儿手指”的木盒子,仿佛失去幼崽的母兽,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她。
沈令月使劲咬住了手帕一角,不然她怕自己会喊出来。
……范大嫂果然够狠!
虽然她们多少都能猜到,那所谓的手指头肯定是假的,范青溪抱着盒子不撒手,是怕家里几个深谙刑名的男人会看出端倪。
但不得不说,这对假吕临而言绝对是个大杀器。
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死扛着不承认吗?
……
吕临被范青溪推开后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低垂着头,两腮紧绷,黄豆大的汗珠自额角不断向下滴落,整个人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耳边是父亲和弟弟焦急的催促,妻子绝望的哭泣,这么多声音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搅动他的脑仁。
吕尚书手里拿着那张所谓的勒索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当了一辈子刑部尚书的他终于意识到一丝违和。
为何信上再三强调“只能是吕临”去老地方见面,而不能是别人?
这个“别人”又是谁?
是怕有人跟着长子,找到对方的藏匿之处,还是怕……有人冒充长子前去会面?
吕尚书抬起头,老迈浑浊的视线遽然迸发锐利的光芒,一寸寸审视过面前这个离家十年的长子。
他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老妻开玩笑一般对他讲的那个“真假县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