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位放焰火的伏冥大人,也是九修罗之一么?”晓羡鱼笑吟吟道,“他可真厉害,弹指间便是那么漂亮盛大的焰火。”
贴面幽灵不禁有点小骄傲,微微颔首:“幽都山九位殿主,每一位都神通广大。”
晓羡鱼好似随口感慨道:“鬼君手底下这么多厉害大鬼,只有月白大人是总督,想必很是得鬼君看重。”
贴面幽灵认同地点点头。
晓羡鱼眼睛一转,好奇道:“你可知为何?”
贴面幽灵歪着脑袋回忆:“唔……听说、听说好多年前,鬼君还不是鬼君时,月白大人便已经跟在他身边了。”
——所以,将月白从妄海捞起来时,奚元还未入主幽都山、成为无上鬼君。
他也曾是妄海里沉浮的亡魂一抹吗?
“原来如此,月白大人是元老啊。”晓羡鱼眨眨眼睛,话锋一转,“你们鬼君很少去人间吧?”
贴面幽灵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对,鬼君不常去人间,上一次去已是十几年前了。”
晓羡鱼微顿,若无其事问:“哦,可是十七年前?”
贴面幽灵努力思索半天,羞愧低头:“我、我不大记得了。”
鬼界光阴荏苒,低阶鬼物有时懵懵懂懂,对时间流逝并没有太清晰的感知。
晓羡鱼笑了下:“没关系。”
……
越往禁殿去,路越黑沉。渐渐地,连幽灵们手中的灯火也难以照亮方寸之外。
月白“啪”地一下合上账册,抬眸觑了眼天色,血月寸寸偏移,另一边的天际线染上薄薄金色。
快要日出了。
“灼日将升,尔等退下吧。”她挥挥手,叮嘱道:“莫要在外头闲晃悠,赶紧回家关好门窗,别不当心被晒死了。”
血月落下后,灼日便会升起,酷烈炙烤整个鬼界。
在鬼界,白日是一种残酷难捱的刑罚。唯有当血月升空时,众鬼才能获得一线喘息。
像贴面幽灵们这样的小点心,面对的便不仅仅是痛苦和折磨,它们太脆弱了,极有可能直接在日光下魂飞魄散。
话音落下,贴面幽灵们乖乖散开。
月白指着前方,转头对晓羡鱼道:“前方要过一座桥,过了桥,便到禁殿了。”
她说着,抬起的手打了个响指。前方渐次亮起一簇簇幽蓝火焰,原来是悬在两侧桥栏的灯。
浓稠得好似要凝固的黑暗,被悄然驱散。晓羡鱼抬眸,望向尽处的偌大宫殿,檐角尖锐,好似要勾破天幕。
整座禁殿坐落在黄泉水上,桥廊相接,每一处的细节都瑰丽精致,也不知搭建过程要累坏多少鬼。
待到过了桥,步入禁殿,才发现里头更是华美不凡。
晓羡鱼本以为,一个专门用作囚禁的地方,应该会黑漆漆、冷冰冰,就像外头任何一处阴森脏污的地牢。
可这里却不是那样。
黄泉水徐徐漫入殿中,晓羡鱼踩在浮阶上看去,眼前是一重重交叠垂落的纱幔,半遮半掩着一方白玉莲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