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羡鱼将手一揣,不置可否。
这条线索,大概是霜天台调查魇眼以来最大的突破了。所以洛枕风对她另眼相看。
但晓羡鱼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起初以为,所谓的“魇眼”是从十七年前伊始,陆续在人间睁开的。
可去过盈山,她才发现不是。
霜天台在十七年前首次发现魇眼、察觉魇息复苏,这并不能说明魇眼最早出现于十七年前。
好比盈山,据后来被押入仙盟地牢的族长和一些山民交代,那邪恶的活人祭祀已在这封闭大山深处持续了几十个年头。虽然没人说得清山神的“祝福”具体是在哪一代人身上开始显现的,但必然远早于十七年前。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最后一桩魇眼案,在时间线上先于第一桩屠城案。
这倒不奇怪。魇眼本就混沌无序,它的出现毫无规律可循,霜天台至今发现的八只魇眼大概只是冰山一角,还有更多暗中窥伺的眼睛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盈山的事之后,沈疏意便打破了从前的推断,不再纠结于十七年前这个时间点。或许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前,魇眼便已蛰伏于人间。
晓羡鱼对此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就是在十七年前鲤鱼化形、被辞云真人捡回云山的。
如此一来,晓羡鱼便能稍稍心安——魇眼苏醒与她重回人世,二者间大概没有直接联系。
那些惨祸,那些血案,不是她招来的。
晓羡鱼垂下眼,回想起在盈山神池里,祭神服湿漉漉、沉甸甸地压在身上的感觉,几乎令她喘不过气。
“罪孽”这东西,挂在身上有如千钧重。
晓羡鱼答应进入霜天台,是为查清魇眼的真相。一如三百年前,她执着于体内魇骨的真相。
世人皆道那根骨头是她为转世天魔的证明,是她为魇息之主的证明。唯有她
自己清楚,她哪里是什么魇主,不过是一个容器罢了。
她操控不了那根骨头,反而受其蛊惑、挟制。
晓羡鱼比谁都了解,那东西有多么阴邪。
‘魇’汲罪孽、痛苦、鲜血而生,沾上它一星半点的东西,都是极其危险的——曾经的她也不例外。
晓羡鱼不吝以最大程度的谨慎去揣摩那只眼睛。
既然魇眼出现的顺序都是错乱的,为何她还能从其中捕捉到规律?
比起“预示”,它似乎更像在“引导”。
魇眼刻意引她往某处走,不管为的什么,多半是陷阱。
无奈的是,作为唯一的、来之不易的线索,哪怕知道是陷阱,她也得去踩一踩。
以她对沈疏意的了解,那人亦是如此。
晓羡鱼眯了眯眼,破罐破摔地心想:“我且瞧瞧,你究竟想引我去哪里。”
*
顺利抵达盈山后,晓羡鱼再一次踏入神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