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束是什么样的履历,见过的杀人犯不说一百,也有几十,立时便听懂了沈荔话里的意思。
允了账房,那难道真就只有账房一个人看着?如此,说的是留人监视,实则是明晃晃地要伸手一起查案了!
萧束下意识地便要拒绝:“哪有这么办事的”
虽说这案子不算什么耸人听闻的杀人案,且到底人死没死还是两说。
但就算是个小案,也不能让涉事嫌疑人来办案吧?
否则,成什么规矩?
万一中途沈荔有意毁灭对她不利的证据,又岂是萧束留下几个人就能看得住的?
他正要拒绝,耳边就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
萧束抬眉,原来是一旁桌子上的筷子筒被人拨弄,发出零碎的响声。
萧束眼角都不敢动,立刻低眉顺目起来。
若他没记错,方才打完招呼,乔大人就是往那方向去坐下了?
筷子响动片刻,没人说话,反倒是片刻后,身姿英武挺拔的北安侯站了出来。
他虽是侯爵,却没有官位,连将军的职位也交还陛下,说起话来也少了逼人的压迫感,很是轻松:“萧大人,本侯知道这有违京兆尹办事的规矩,但你这儿要查案,少不得要封上几日。”
“人家沈掌柜都认了,叫你随便封,倒是为难那些客人了。殊不知京里有不少人,离了沈记,连饭都吃不香了?”
萧束抿了抿嘴,还想再说,楼知怯又若无其事地跟一旁的薛旸搭上了话:“薛大人,我听凤儿说,近来倒是常见令千金在沈记用饭?”
薛旸这才收回打量沈荔的目光,煞有介事地回:“正是如此。依依这孩子,想来是因为受皇后娘娘看中,常往宫里去的缘故,因而也学着公主喜欢上这些新鲜的吃食了吧。”
“哎!家里有个女儿就是好,你看我们家凤儿都多大了?还整天惹事儿”
两个人一番互相吹捧,不提这头。
萧束却立刻明白了薛旸话里的意思。
谁不知道薛家姑娘深受皇后恩泽,常常入宫陪伴,和公主关系也十分亲厚。
若是沈记本就没有入过公主的眼,那他这儿偷懒省事也就罢了;
但听薛大人的意思,薛姑娘和公主口味相近,薛姑娘喜欢沈记,公主想来也会喜欢沈记。
又或者,更甚之,公主早就已经微服吃过沈记的菜品
这不是没有先例的啊!当今皇上不是前朝那样奉在庙里的神龛,无论是皇帝皇后还是太子和公主,都常微服到民间来探望民生
萧束越是想,就越是一头汗——因为他意识到这里头的纠葛绝不简单。
刚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沈记好运气,常客里竟有这样的人物,这时再一想厅堂中众人身份,反而叫人咋舌了。
一个二品大员、一个超品侯爷、一个当朝宰相,背后说不得还有公主青眼。
沈记既有如此背景,又怎会被人随意针对?
既然有人敢对沈记做局,那做此局之人又是什么身份?
恐怕、恐怕还要多谢楼侯爷提醒才是!
如此一来,一面封了沈记、一面两头开查,反倒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