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珏说得没错,高工资成了最好的强心针。那些原本对学堂嗤之鼻的大同本地户,见五台县来的娃凭着识字进了工厂,拿的月钱比自家汉子还多,纷纷扛着板凳去学堂报名。王屠户更是提着半扇猪肉找到校长:“给俺家小花补补课!明年说啥也得考进纺织厂!”
三年时间,三条铁轨从大同府延伸出去,蒸汽火车喷着白汽穿过雁门关时,秦地的商队正赶着骡马在站台上卸货。马和握着李星群的手,指节因激动泛白:“大人您是不知道,靠着这条铁路,咱们的瓷器从大同运到长安,比走水路快了二十日!欠的那些银子早还清了,现在秦商谁家不存着大同的焦炭?”
站在通衢市的过街楼上,李星群望着纵横交错的铁轨,忽然想起柳珏那句“天下为公”。城西的煤矿区盖起了一排排青砖房,矿工们下班后能去澡堂泡澡;学堂的钟声里,女孩们的琅琅书声与男孩们的不相上下;就连西南坊的张茂,也偷偷派人来学度量衡——听说他坊里的百姓总往东城跑,再不改良规矩,怕是要成孤家寡人。
灶房的香气顺着风飘过来,伙夫正把刚出炉的面包往竹篮里装。李星群笑着接过一块,外皮酥脆,内里松软。想当年刚到大同,百姓顿顿不离莜面,如今市集上既有陕北的糜子糕,也有江南的糯米团,连西域胡商带来的葡萄酿都成了寻常饮品。
“夫君在想什么?”柳珏递来一杯热茶,水汽氤氲了她的眉眼。
“在想,”李星群望着远处学堂的飞檐,“当年总怕对不住五台县的乡亲,现在才明白,让所有人都能吃上热乎饭、住上结实房,才是真的对得住他们。”
暮色渐浓时,火车的汽笛声穿过街巷,与学堂的晚钟交织在一处。铁轨旁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里,归家的百姓提着菜篮说说笑笑,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那是比任何石碑都更鲜活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