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他立在崖边的身影,衣衫被山风灌得鼓鼓囊囊,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单薄,像个独行在荒原百年的旅人,肩上压着的风霜比山巅的积雪还要厚。
雨萱的心口仿佛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细的疼顺着身体漫开。
雨萱垂下眼,看见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她竟在可怜这个刚刚虐杀了强敌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掐灭在心底。
她猛地抬眼,再次看向张玉汝时,刻意绷紧了下颌。
山风卷着碎冰掠过他的发梢,几缕灰白发丝在风里乱舞,那是透支生命本源留下的痕迹。
可那又怎样?他眼底的浑浊里藏着的,是百年复仇烧尽的灰烬,是亲手拖着仇恨走过漫长时光的疲惫,却绝不是需要旁人怜悯的脆弱。
雨萱用力抿了抿唇,将那点不合时宜的刺痛压回心底最深处。
她甚至往后退了半步,指尖悄悄按在腰间的符咒上。
可怜他?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能让白镜死的如此痛苦的人,哪里轮得到她来可怜。
当白镜在冻土深处发出最后一声破碎的痛吟,彻底沉入永恒的死寂时,那层笼罩天地的「永恒」禁制如冰雪消融般瓦解了。
能量潮汐退去的瞬间,张玉汝浑身剧震,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线从他体内被生生抽离。
最先垮掉的是他的脊背。
原本如松般挺拔的肩线猛地塌下去,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砸弯了脊椎,高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下去,后腰弯成一道僵硬的弧线,仿佛再也撑不起自己的重量。
他扶着冰柱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肘部缓缓下沉,直到整个上半身几乎要贴在冰冷的柱壁上。墨色纹路彻底隐去的皮肤正以惊人的速度松弛。
眼角的皱纹像被人用指腹强行揉出来的沟壑,顺着颧骨往下蔓延,在嘴角堆出深深的褶皱;原本紧致的下颌线变得模糊,皮肤松垮垮地垂着,连吞咽都显得吃力。
不过几息的功夫,鬓角的青丝便被霜雪染透,接着是
额前的碎发,最后连头顶的发旋都褪成了苍苍的白,几缕湿发粘在凹陷的太阳穴上,更显枯槁。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开始肿大变形,原本修长有力的手指蜷曲着,像是被岁月抽干了血肉,只剩下嶙峋的骨节裹着层薄皮。
指甲泛着青灰,嵌在冻得发僵的皮肉里。
方才还能支撑身体的双腿,此刻膝盖打着颤,像是随时会折断的枯枝,让他整个人矮了大半截,二十岁出头的挺拔身姿,竟在这片刻间被碾成了六七十岁的佝偻模样。
有细碎的冰碴落在他花白的发间,他却连抬手拂去的力气都没了。
呼吸越来越浅,每一次吐气都带着浓重的疲惫,仿佛下一秒就要随着那消散的能量,彻底沉入这片与他一同老去的冻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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