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镜忍了,他的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神情,默默等待着转机的出现。
“聊吧,你们就只管聊吧。”白镜垂眸盯着脚边碎裂的冰棱,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眼底却已翻涌开猩红的杀意。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勾勒那副场景:当这些聒噪的身影在镜光下逐一倒下时,溅起的血花会不会染红这片被践踏的冰川——这般幻想让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不是恐惧,而是近乎贪婪的兴奋。
可场上哪有真正的蠢货?众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雷鸣起伏剧烈的胸膛,落在张玉汝按在腰间止血的手掌上。
冯难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丁璎珞轻抚袖中暗器,金步摇在鬓边轻轻晃动;就连万年都摩挲着腰间骨笛,嘴角的笑容染上几分嗜血。
这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狠角色,早已把“趁人之危”刻进了生存本能,此刻眼里闪烁的不是羞愧,而是饿狼盯上病鹿时的灼热光芒。
“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林逸终于按捺不住。
他话音未落,右足已如重锤般砸向冰面,“轰隆”一声闷响中,方圆三丈的冰川骤然迸裂成蛛网般的裂痕。
借着冰层崩碎的反冲力,他整个人化作一道裹挟着冰碴的黑色闪电,衣摆鼓荡如帆,带起的劲风将地面浮冰卷成凛冽的漩涡——那股一往无前的狠戾气势,直如饿虎下山,光是奔袭时震碎的冰棱碎屑,就已在雪地上犁出三尺深的沟壑。
借着这股反冲力,他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炮弹激射而出,衣摆带起的劲风刮得地面浮冰簌簌作响。那道残影掠过之处,空气都被摩擦得发出刺耳的尖啸,光是这记启动时的爆发力,便让远处的冯难都下意识眯起了眼睛——谁都看得出,这一脚下去,怕是连钢铁都能碾成碎末。
面对林逸骤然掀起的攻势,张玉汝虽早有预判,却仍在对方足尖踏碎冰面的刹那心头一紧。
凛冽的破空声如利刃撕裂空气,那道裹挟着雷霆之势的身影让他瞳孔微缩——自突破至大师级以来,他遭遇过形形色色的对手,却从未有人能像林逸这般,将肉身强度淬炼到如此骇人的境地。
那每一寸肌肉线条都涌动着蛮荒之力,举手投足间散发的压迫感,比任何花里胡哨的异能都更让人心生忌惮。
这类根基夯实、招式沉稳的对手,恰恰是张玉汝最不愿面对的硬茬。
若是遇上能力诡谲、手段百出的敌人,他只需催动「造化之眼」洞悉能量轨迹,再以「颠倒」反转攻防,任对方花样再多也不过是班门弄斧。
可此刻面对林逸狂风骤雨般的物理压制,他那些引以为傲的异能却如同隔靴搔痒,只能凭借自身远超常人的恢复力与速度优势,在边缘寻找破局之机。
眼看林逸裹挟着千斤巨力的拳头即将轰至面门,张玉汝不退反进,身形如柳絮般轻盈侧转。
他看似随意挥出的手掌在半空划出玄妙弧线,指尖竟精准扣住对方拳风的受力盲点,将那足以轰碎山岳的巨力顺着冰面纹路引向侧面。
“咔嚓”声响中,数道冰裂顺着掌力传导方向蔓延开去,而他本人则借势后跃三尺,衣摆甚至未被拳风压到一丝褶皱。
明眼人都看得出,林逸这记突袭实则暗藏试探之意。
他收拳而立时,目光并未紧盯着退避的张玉汝,反而若有似无地扫过场中其他几方势力——这雷霆一击更像是用武力敲响的开场锣,既彰显了自身实力,也带着几分“虽你等行事不端,我却仍依江湖规矩入局”的意味。
这般在混战中仍固守的操守,倒让冷眼旁观的白镜都忍不住在心底冷哼了一声。
两人彼此对视,通过眼神的交流,似乎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寒风如刀,在海拔一万三千米的凉风之巅呼啸肆虐。永不融化的冰川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仿佛无数把利剑直指苍穹。在这片连飞鸟都难以抵达的绝域,两道身影相对而立,衣袍猎猎作响。
林逸双足微分,脚下一尺厚的冰面顿时蛛网般龟裂。
他深吸一口气,稀薄的空气在他肺中炸开,化作澎湃的内力流转全身。八极拳讲究"六合发力",此刻他脊柱如龙,四肢如弓,整个人化作一张拉满的强弓。
"请。"张玉汝衣袍轻振,双手虚抱成圆。他脚下冰面光滑如镜,竟无半点裂纹。
太极拳"虚领顶劲"的要诀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仿佛与这亘古冰川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