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当年宁启自甘堕落,各方势力大兵压境,在太平城失去他这位太平神坐镇,陷入生死一线的绝望境地时,是他吕晏这位当之无愧的二城主独自一人身披黄金甲,手持红缨枪,承接天地之气运,背负一城之生死,浴血而战,傲然不倒。
那一天,曾经的太平城门外,在那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如是天神降人间,一人一枪,肩挑日月,光照十方,杀得群敌血染天穹,请那诸神皆来赴死!!
笑声洒脱浩荡如雷。
黑云压城城欲摧,当如何,又如何,天地之间,我吕晏一人足矣,来来来,有请诸位,皆来赴死!!
一杆长枪灭诸神,万丈气概吞寰宇。
他吕晏之风骨,何以至此。
再如是,当吕晏己身腐朽,气绝将终,无人可救的绝望之际,是那位得知昔日真相后,也许出于愧疚难安,也许始于心存不忍,亦或另有他因的正天宫始祖在神元彻底枯竭前骤然降临战场,不仅成功保住吕晏性命,杀退各路大军,为太平城化解了一次必亡危机,更是将自己剩余的魂魄神元尽数注入进太平城大阵中,最后枯坐战场上,面朝城头,含笑而终。
也只有宁启知道,在施虞烟的身后,除他宁启自己以外,还有一双眼睛始终都在暗中默默无闻的看顾着她。
昔日因果,今日种种,此间太多太多,一切的一切,不是宁启不愿意说,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就像他所言的,都过去了,仅此而已。
“宁大哥多虑了。”
“我没打算说。”
萧阳与夏欣同时举杯,同时开口。
宁启蓦然大笑,心中积沉的阴霾仿佛就此一扫而空,“天地知我者,唯萧公子夏姑娘也。”
萧阳和夏欣皆是笑而不语。
万般忧愁皆过往,今夜有酒应欢言,接下来,凉亭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常态,几杯烈酒入喉,宁启渐渐将深埋于心底的悲苦压制了下去,不在提及那些关于曾经的遗憾往事,而萧阳与夏欣也就默契的保持沉默,对此没有半句多余的过问,遗憾也好,愧疚也罢,所有的不尽人意都暂且放下,毕竟,人总得要往前走,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曾经,况且,今日本是大喜之日,该皆大欢喜才对。
但经此一番真情诉说之后,宁启确确实实感觉到心里畅快了许多。
只是当萧阳道出宁启这回必成神王的两场机缘和其中关键所在后,他再度陷入良久的沉默,望着眼前的那个女子,实在觉得惭愧难当,受之不起,可还能怎样?无法拒绝,又难以回报,甚至是连几句奉承的话都说不出口,显得太过虚情假意,极端的无奈之下,他竟生出了一种想要直接给夏欣跪地磕头叩谢的冲动,若不是怕对方非但不会接受,还可能心生不满,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这么做,天恩浩荡,颜面算得了什么?莫说是他宁启,即使整座烬土的有灵众生皆来虔诚朝圣都不为过,他们只会认为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不需要有任何犹豫的。
夏欣对此一脸平静,自然清楚宁启心中究竟有何想法,她什么都没说,因为该说都已经说了,再说就过了。
宁启心领神会,最终唯有满脸无奈的摇头苦笑,感叹了句“夏姑娘真乃天人也”。
然而,宁启后面接着补充的一句称赞言语,却让萧阳浑身不适,如坐针毡,以为这个家伙又要开始了,奈何不了夏欣,便将矛头对准了他。
所幸,宁启洞若观火,并未继续去说一些刻意言语,只是某个瞬间,他莫名的想对萧阳骂一句“你可真是不识好歹”,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没错,因为遇上一个更好的人,而舍弃那个喜欢的人,这才是大错特错,俗话说,无论男女,自古情场风流者,最是惹人恨。
当然,他宁启自认是没资格去说这句话,因为他本就是这样的人,至少在遇见柳茵之前,确实如此,所以,一直被吕宴他们拿来诟病,负心汉,应如是。
但也不尽然,他宁启前半生是风流多情不假,可把握得住分寸啊,虽然暧昧,可从未逾越过男女之间的那点底线,如此说来,是否也就谈不上负心?含蓄些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场场有缘千里来相逢的美好邂逅呢?你情我愿的,大家又没损失什么,话糙点而言,男儿本色,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我又不是心淫秽乱,举止龌龊的禽兽,满眼只有那些个姑娘家的前面二两肉,后面一个腚,千方百计的想要去夺取人家身子。天下女子,我权当鲜花来欣赏,精心呵护,未曾摘走其中一片,何来负心一说?不过,如果非得说是负心,那就是吧,毕竟离开之时,那些姑娘确实挺伤心的。
亭台里,三人开始了新一轮不间断的推杯换盏,而苏诚的心思,也重新落在了满桌子的美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