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张谦稳了稳心神,请示道,“察哈尔部群龙无首,恐有动荡。是否即刻传令,命其部族按王爷此前谕令,推举新汗,并即刻遣质子入京?或……派兵弹压?”
孔衫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正舔着他手指的小狗身上。他用指尖轻轻挠了挠小狗的下巴,惹得它舒服地眯起眼。
“急什么?”孔衫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林丹汗不是还有个弟弟,叫什么……额哲?听说还算机灵。让他先代理着吧。至于质子……”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告诉他们,新汗人选和质子人选,本王要亲自过目。让他们……‘好好’选。”
他特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察哈尔部现在就是惊弓之鸟,谁敢选个有异心的人?
“至于兵嘛,”孔衫轻轻拍了拍小狗的脑袋,“暂时不用动。让北境都护府盯紧点就行。现在,让他们自己先乱一乱,感受一下没了主心骨的滋味,挺好的。”
张谦心领神会:“下官明白!这就拟令!”
“嗯。”孔衫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对了,给帝都递个信儿吧。就说……察哈尔那只最不经吓的头羊,已经‘寿终正寝’了。顺便提一句,”他模仿着某种语气,“就说本王觉得,陛下上次在奏折上的‘训诫’(指那句‘下次再敢这么吓人’),甚是在理。本王这次,可是很‘温和’地在等他们自己选人呢。”
张谦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很“温和”?让整个察哈尔部在恐惧和猜疑中煎熬,等待王爷的最终裁决……这“温和”比雷霆手段更让人心惊胆战!他连忙躬身:“是!下官这就去拟信!”
“去吧。”孔衫挥挥手,重新拿起一块肉干,逗弄起膝上的小狗。
张谦躬身退下,轻轻带上了书房的门,将那炉火的温暖和王爷逗弄小狗的闲适景象隔绝在内。门外,是总督府肃杀的回廊和北境凛冽的寒风。
书房内,炭火噼啪作响。
孔衫逗着小狗,目光却透过雕花的窗棂,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飞舞的雪沫。
“小汪汪,”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掌控风云的淡漠,“你说,下一个……会是谁呢?”
“是喀尔喀那个吐血的?还是土默特那个只剩半口气的?”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温暖的室内显得有些空寂。
“不急,慢慢来。本王……有的是耐心。”
小狗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语气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寒意,呜咽一声,往他怀里缩了缩。
孔衫安抚地摸了摸它,眼神重新变得温和,只是那深邃的眼底,依旧映着北境万里雪原的苍茫与……铁血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