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卿忧国之心,朕已知晓。”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珠帘,扫过殿下的群臣,最终落在那份明黄色的奏折上。
“然,朕想问诸位爱卿一个问题。”女帝的声音平静无波,“何为‘仁德’?何为‘王道’?”
她自问自答,语气渐转凛然:“对豺狼讲仁德,便是对羔羊施暴虐!对叛逆行王道,便是对忠良施不公!北境四汗,非是迷途羔羊,乃是磨牙吮血、觊觎我疆土子民之恶狼!他们于会盟之际,不思恭顺,反敢妄动刀兵,行刺朕之王驾!此等行径,已非叛逆,乃是宣战!”
女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冷冽:“对宣战之敌,难道朕还要温言细语,讲什么‘仁恕’之道吗?并肩王代朕巡狩,便是代天行罚!他所施之‘薄惩’,已是念在会盟之期,留有余地!若非如此,那白草滩上,便该是四颗悬首示众的逆酋头颅!”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同惊雷炸响在殿中!尤其是最后那句“悬首示众”,杀气凛然,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寒。李御史更是脸色微白,不敢再言。
女帝的目光转向王丞相和常元帅的方向,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定鼎乾坤的决断:
“王老丞相与常元帅所言,方是老成谋国之论!北境之患,非雷霆手段不足以荡涤!王爷此举,以霹雳之威,摧其首恶,慑其部众,迫其裁兵纳质,遵我法度!此乃一劳永逸、奠定北疆百年太平之基石!其功至伟!”
她拿起那份奏折,指尖在“帝国之威,已如红日坠地,烙印北疆”一行字上轻轻划过:
“至于李爱卿所忧之‘隐患’、‘仇怨’……”女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朕倒要看看,在帝国这轮‘红日’的威压之下,在并肩王这‘吓了一吓’的震慑之后,还有哪个部族,敢生异心?还有哪个首领,敢步那四汗之后尘?若有,朕不介意,让并肩王再‘吓一吓’!”
最后那句“再‘吓一吓’”,带着一丝令人心头发冷的戏谑,却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女帝的目光最终落回李御史身上,语气恢复了帝王的沉稳,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
“李爱卿所虑,也非全无道理。传旨:着北境总督府,妥善安置四部首领亲族,抚恤其部民,示朕恩德。然,四部裁兵、纳质、遵法诸事,必须不折不扣执行!胆敢违逆者,以谋逆论处,格杀勿论!朕要让北疆的每一根草都明白,顺帝国者昌,逆帝国者——亡!”
“陛下圣明!”王老丞相、常元帅以及绝大多数朝臣,立刻齐声高呼,声震殿宇!
李御史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深深一揖,退回班列。他知道,陛下心意已决,并且用最强势的姿态,为并肩王的行为做了最彻底的背书,甚至将其提升到了帝国意志的高度。
朝会散去。
女帝秦玲儿回到凤栖殿,再次拿起那份奏折,翻到最后那行附言。
她看着“吓了一吓”那几个字,想象着那个男人写下这几个字时,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从容和面对她时才会流露的促狭笑意。
“哼……”她轻轻哼了一声,指尖在那几个字上点了点,仿佛在隔空戳着某人的额头,低声自语,带着一丝只有自己才懂的嗔怪与纵容:
“臭孔衫……这次算你过关。下次再敢这么‘吓人’,看朕怎么收拾你。”
殿内沉水香袅袅,映衬着女帝眼中复杂却明亮的光芒——那是帝国主宰的威严,也是对那个替她扫平北疆、手段酷烈却心意赤诚的男人的,独一无二的欣赏与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