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和祥,百年老店,一手好菜,不喂穷鬼。
太阳落山,傍晚的风,黏黏糊糊的。
李飞光在街口,给弟弟买了根棒冰,酸奶口味的。
沈悬两只手扭啊扭,撕成两半递给他。
兄弟两沿着小街,嗦着冰凉棒冰,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李飞光“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吃完,鲨鱼似的。
沈悬才秀气地吃到一半,从兜里掏出纸,给他擦手。
明明都是贫民窟里的孩子,别人家的脏成小狗,领口、袖口黑黢黢,吃完东西,手往裤子上蹭,那都算干净玩意儿!
沈悬不一样,干净得有洁癖,再旧的东西,到他手上,都能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限于李飞光用过的衣服、鞋子和书包,家里最清爽的地方,也是兄弟二人的房间。
沈悬在李飞光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就好像一只小天鹅,掉进泥潭里,早晚是要飞走的。
他想助他飞,飞过大海,飞回湖泊,飞去天蓝水清的地方。
担叔的面摊,生意红火,塑料矮桌坐满了,不少人端着碗,蹲在油腻黢黑的地上,狼吞虎咽。
凉面其实很单调,只有卤汁是骨头汤调的,四舍五入算沾了荤腥。
人多只能说,八块钱一碗,顶饥管饱,不吃亏,不上当。
李飞光是远近闻名的混子,没开口说话,就有人挪了位置。
他满不在乎,把弟弟拎到桌前,亲自收拾好桌面,就去端面。
回来时,沈悬已把桌椅擦得新亮,手里握着筷子和纸巾,乖巧地望着他。
两碗凉面,带煎蛋的那碗,落在沈悬面前。
“哥,你吃。”沈悬夹起煎蛋,就往他碗里放。
李飞光蒲扇大的手,完整盖住碗,侧身用胳膊肘子堵住:“快吃,要不该不长个儿了。”
沈悬耳朵尖红了,双手端碗,默默吃着煎蛋。
他发育晚,刚来时,个子特别矮,班上的小姑娘都比他高。
再加上他身体不好,瘦弱又害羞,经常被小混蛋欺负,给他起个外号,叫吉娃娃。
那时,李飞光与沈悬的关系,还不咋地,下楼梯碰见都不怎么说话。
但见着沈悬被欺负,他没由来火冒三丈,挨个抓过来,一人一个大嘴巴子,那叫一个响亮透彻。
第二天,他被投诉,丢了车行跑腿的兼职。
从那以后,洪潮街的小屁孩,都知道了,沈悬是李飞光的弟弟。
动了沈悬,会挨李飞光的大嘴巴子,再也没有人去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