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碎裂,瓷片四溅,恰恰好都在薛承宗脚下。
薛承宗被吓了一跳,他抚摸了抚摸心口,回头问:“景睿,你这是在干什么?!”
薛景睿起身,来到薛承宗跟前,压低声音说:“国公爷,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你去给你儿媳妇道歉。”
薛承宗脸色黯然,沉默了片刻,问:“景睿,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唤我父亲了?”
薛景睿抬头,想了想,苦笑道:“重要吗?我这个儿子,在你心里一向是不重要的。杨氏比我重要,杨氏的孩子比我重要。任氏比我重要,任氏的孩子也比我重要。我叫不叫你父亲,重要吗?”
薛承宗无言以对。
薛景睿又说:“游暖暖叫你父亲,任氏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叫你父亲,足够了,国公爷。”
薛承宗沉默了片刻,仰头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父亲当年……父亲如今很为你骄傲……”
薛景睿打断了他的话:“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不是以往那个渴望父爱的孩子了。但是,你不能像今天这样对待棠儿!”
薛承宗看着薛景睿。
薛景睿说:“哪怕就是看在棠儿操持国公府家业的份上,你也该好好对她。她主持府里的庶务以来,你吃穿用度比之前都好了不少吧?”
这一点,薛承宗不得不承认。
薛景睿做出请的手势。
薛承宗硬着头皮,来到瑾兰院。
薛景睿并没有跟着他。
林婉棠很是吃惊,迎出来问:“公爹,您怎么来了?是缺了什么东西吗?”
薛承宗尴尬地咳嗽一声,说:“景睿媳妇啊,父亲回去想了想,觉得今日不该对你发脾气。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因为你婆母受了窝囊气,我心里不痛快,胡乱撒气。我老糊涂了,你别跟我计较。”
林婉棠没想到薛承宗这么要面子的人会来道歉,她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便笑着说:“都是自家人,公爹不要说这样的外道话。我这人脾气直,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事情过了就忘。”
薛承宗顺着台阶下坡,腆着脸笑道:“行,说开了就好。那我回去了。”
林婉棠忙唤一位小厮过来,叮嘱道:“你打着灯笼,送国公爷回去。”
薛承宗见林婉棠礼数周到,心里的那点别扭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二日一早,林婉棠去了珍珠的娘家,她亲自为新娘子梳头。
其实,她梳头只是意思意思梳几下。她梳完,有专门的婆子为珍珠盘头。
林婉棠一边梳,嘴里一边说着吉祥话:“一梳金凤来仪,二梳龙凤呈祥,三梳鸳鸯戏水,四梳举案齐眉,五梳子孙满堂,六梳缘订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