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处,四块新立的石碑在清幽的光影下泛着冷冽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和竹叶的清香。
林正修长久地凝视着刻有“家父林竹喧之墓”的石碑,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遒劲的字迹,仿佛在汲取最后的慰藉。
他挺直的脊背透着一股决绝,方才汹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余下眼底深不见底的沉郁。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鹿闻笙。
那张惯常带着疏离与讥诮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如同淬了火的寒刃。
“鹿魁首,”林正修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近乎金属摩擦的质感,“我会代替他,走今后的路,但是。。。。。。”
林正修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笑容非但没有暖意,反而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执拗:“这并不意味着我放下了我的恨,我的债。”
他顿了顿,迎着鹿闻笙探究的目光,眼神幽深如寒潭,仿佛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我的报复,也绝不会就此罢休。”
鹿闻笙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
林正修却只是缓缓摇头:“现在还不到时候,不过你终究会知道的。”
一阵带着竹叶清香的微风适时地拂过林间,轻柔地撩起他额前散落的发丝,也拂过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那微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自己湿润冰凉的脸颊,仿佛在确认某种存在,又像是在寻求某种回应。
他微微侧头,目光依旧胶着在石碑上,声音低沉得近乎呢喃,带着一种孩子般的脆弱和孤注一掷的执着,穿透了竹叶的沙沙声,清晰地落在这片静谧的天地间:
“爹,你会一直看着我的,对吗?”
那轻声的问询,不像是寻求答案,更像是一种刻入骨髓的信念宣告。
无论回应与否,林竹喧的存在,他的期望,他未竟的道路,都已化作无形的烙印,深深镌刻在林正修的生命轨迹之上,成为他未来漫长岁月里唯一的灯塔与无法摆脱的枷锁。
林正修独自走了,风拂过,竹影摇曳,仿佛无声的叹息。
——————
回到玄阴宗原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先前雷霆手段的肃杀与尘埃落定的余韵。
炎昭明、沧离歌、昙蘅等一众天骄却显得兴致勃勃,他们被鹿闻笙那句“惊天动地”又“能减债”的钩子钓得心痒难耐,几乎是翘首以盼地等着鹿闻笙处理完琐事。
鹿闻笙的身影甫一出现,这群天之骄子便呼啦一下围了上去,炎昭明更是迫不及待地搓着手,眼睛亮得惊人:“鹿道友,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好玩事儿?是不是要去掏哪个老魔的老巢?还是发现了什么上古秘境?”
沧离歌也难得地收起了几分傲娇,带着好奇;连隔壁秦霄都抬了抬眼皮,显然被这“惊天大事”吊足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