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眼不见为净。
深深吸了口气,他偏过头,目光落向那掠过车帘的斑斓光影,试图平静心绪。
脑中却不期然闪过她在侯府家宴上的模样。
和家里人笑闹时的她,眉眼间是那样鲜活明媚。
不像昨日在宫里,夹个菜都要察言观色,谨小慎微。
这桩婚事,于她,与她全家而言,确实是场无妄之灾。
良久,他转过眼。
云冉已然睡着了,白里透红的神色安然,司马璟眸色微深,嗓音低沉得仿若浸满寒露。
“你心里,大抵也是厌极了我吧。”
虽非他有意,但的确是因他,毁了她本可幸福顺遂的人生。
车厢里一片静谧。
唯有云冉轻柔而平缓的呼吸声,伴着车轮轻响,在这光线昏暗的车厢里慢慢地淌。
***
昨夜忽然刮起大风,天气也骤然冷了下来。
于是今日一早,寿康宫的宫婢们便在鎏金铜炉里燃起上好的银丝炭,将西暖阁烘得暖意融融。
赵太后斜倚在铺着紫貂褥子的软榻上,手里摩挲着一串念珠,听着太监总管张德海回禀着昨日回门的细枝末节。
“……殿下昨日巳时陪王妃回了侯府,一直到申时才离开。”
“王妃大抵是吃酒醉了,下马车时,是殿下亲自抱着进的院子。”
张德海垂着眼睑,声音压得极低,“只是殿下并未留宿,径直回了深柳堂。”
念珠顿在指间,赵太后鬓边那支赤金镶珠的凤钗也微微晃了晃。
“哦?亲自抱进去的?”
她眉梢挑了挑,尾音拖得悠长,“却又没留下?”
张德海身子躬得更深:“是。”
“这可不行。”
赵太后指尖在榻沿轻轻叩着,忽然停下:“张德海,你先退下。”
张德海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应下:“是。”
待这太监离开,赵太后端起一旁的茶盏浅啜了口,对着侍立在侧的兰桂嬷嬷缓缓开了口:“前日夜里就没留宿,昨夜又没留宿,哀家费了这么大劲儿给他娶个媳妇,难不成是放在他府里当摆设不成?”
“兰桂,你说说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