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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7 章 天文坠落（第3页）

但他那不是他自己的影子。

那是曾经站在这里的另一个勇气之人。

是他未曾谋面的实习老师王异，或者说……王栖川。

“喂，死鬼。”

他轻轻地喊着，但死鬼背对着他。

“我找到你了，栖川，理我一下啊。”

风好大，将水面吹成无数圈的涟漪，陈弦雨看不清那人的样子，他探出身去，想看得再清楚一些，却在那一瞬间，无尽的幽暗从水底升起，如湮开的墨迹，迅速覆盖了所有的纯白倒影。

陈弦雨目之所见，只剩深渊。

百米之下的群星湖，已经在他的视野里，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渊薮。

不可名状的恐惧自幽暗里升腾，抓摄着直视之人的全部感官，蛊惑、哀嚎、惨叫、低语，在漆黑的浓雾里争相纠缠。

还有怪物的头颅于幽暗里沉浮，随着触目的血腥、骨骸、断肢、听得见的、看不到的，一切纷乱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在黑雾中搅动着，翻滚着，才看一眼，那些崩溃与恐惧就一股脑地涌入了陈弦雨的意识里，深入血液，深入脑海，无处安置，无处驱散。

一种名为死亡的强烈危机感，让陈弦雨在本能的反应之下，险些立刻弃逃而去。

那是亡者世界的最深处的黑暗，活人看一眼都承受不住，更无法想象，投身其中会是多么凄惨的下场。

但陈弦雨死死抓着塔尖，手上青筋根根暴起，不能逃，这是勇气的考验，他闭上眼睛，强行稳住心神。

他没有走。

原来如此，勇气之人的相会，是这样的方式。

这是死鬼设置的最后一道

关卡（ｂｕｄｕｘｓ）?（），

“▔（不读_小说）_[（ｂｕｄｕｘｓ．）]▔『来[不读_小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ｂｕｄｕｘｓ）?（），

我不怕啊。”

“你当年想要吓唬我的时候……栖川，还真是你的风格。”

他脚尖轻点，纵身一跃，抱着两册十六张纸页，抱着那些死去之人的遗志，他无所畏惧地投向了他命定的去处。

而就在他坠落的一瞬间，星横斗转，云开雾散，写着他名字的勇气之页，化作冉冉升起的光团，点亮了天上的烽火台。

也点亮了水中的那一个。

白塔的倒影重新显现，这次是一扇纯白的门扉的形状，而门扉之中的背影也终于回头，那是实习老师王异，他在一片涟漪之中，向他露出了一个生涩又熟悉的笑容，在水天相接而荡起的风里，在十五张纸页翻飞的坠落里，他向他伸出了手。

陈弦雨依稀间似乎听到了他们残留在这个世上的只字片语。

【桐花校友录，再聚一场吧，我的校友们啊。】

那些纯白的纸页盘旋着，飞舞着，像在凛冬死亡又破茧的蝴蝶。

徐怀明，姜芸，贺文灿，胡世英，周汉民，宋绍华，马从先，黄朝玉，林诗雅，雷浩，花玲玲，李志超，江屑，沈清泉，王异……一个一个的名字，在星火中浮现，还有更多飘摇的名字，从风里，从土里，从树冠的金色里，从草叶的露水里，他们燃烧着，升腾着，化作繁花，化作春雨，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于此世身故的他们，却有理想扎根长存。

来年春天的桐花中学，一定还有重新开学的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