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声响是打聂归羽房中传出,她径入当中,拔声道:“哥哥呵,这般晚了,你叫什么魂哩?”
那帐中人影影绰绰,气若游丝:“有些饿了。”
宝娥想起那高太公,登时恼道:“你这泼厮,莫不是怪我吃得多!”
聂归羽断续道:“我不食那烟火食。”
“那你吃什么?”
“吃些浊气。”
“哥啊,你便是想做个神仙,与我长久地过活,也不能刚开始就修那辟谷之术啊。倘若成了饿死鬼,我也不好与你见面。”宝娥上前,扯开纱帐,看见他倚躺在床,面如纸色。
一身伤深深浅浅,泛着血光。
她这番话几要将他气笑。
那聂归羽说:“与你何干,我这多年间,也只吃浊气。”
这呆子问:“那你眼下怎的不吃?”
聂归羽却不言语。
原来他占了这荒寺后,也杀人,但不直接吃人肉,只吃些血肉炼化的气儿。
只是这些天为着吃那唐僧,他封禁了寺庙,庙中无人上香,他也不曾进食,因而有些饿了,渐露出生前的死状。
偏那唐僧禅心稳固,似月迥无尘。
那众邪僧逼不出三藏的贪欲妄念、忿恨怒气和愚痴傻气,他又如何吃得了。
他不应声,疼得咬牙切齿,是面白唇也白。
“啊呀!”不知何时,那宝娥的手紧紧贴在他胸膛上,或掐或按,好不用心,她惊道,“哥呀,你这真是饿惨了,怎的这胸膛冷得像冰,里头好端端一颗心也不跳了!”
那聂公子吃痛,连哼喘都变了腔,送出些麻酥酥的颤。
宝娥一顿,登时色向胆边生,拢住他胸膛捏两把。
“好哥哥,”她道,“你且多喘两声儿,便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