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骑虎难下之际,身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两声低沉的咳嗽,“咳咳,咳咳!”紧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朵,“都干什么呢?让让,别挡着老夫的路!”
“你个老不死——!”孙游击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和尴尬,瞬间就找到了发泄口,猛然转身,将刀尖指向声音来源之处,破口大骂。
然而,身体才转过一半儿,他的骂声就卡在了嗓子眼里。紧跟着,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手中的雁翎刀“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孬种!”先前号称要钓鱼请李无病喝汤的老者,不屑地骂了一句。带着两名书童,迈步从孙游击身边走过,嫌弃他挡路,顺手将他给推了个趔趄。
再看那孙游击,非但大气儿都不敢再出一个,反而顺势退开了数步,冲着老者深深地抱拳行礼,“末将孙,孙,孙……”
“你叫什么,我管不着!”老者连头都不回,冷冷地打断,“从哪来的回哪去,别打扰神医看病。”
“是,是巡,巡抚家三小姐……”孙游击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哑着嗓子解释。
“巡抚家小姐,就大门都不能出了?那神医还是男的呢,你们请去给她治病,过后是不是要先剁了神医的手指,再挖掉眼睛?滚蛋,别站在这里给你爹丢人!”老者仍旧没停下脚步,背着空空荡荡的鱼篓,低声呵斥。
“是!”孙游击忽然福灵心至,果断给老者又行了一个礼,调头就走。
今日不是自己办事不利,也不是自己被锦衣卫的名头给吓到了。而是辅帅在神医这里问诊,神医脱不开身。回去之后,哪怕巡抚亲自问,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众家丁和亲兵们,仍旧不明所以,却知道老者的背景肯定大到了自己惹不起地步,也全都如蒙大赦,收起兵器,干脆利落地跟在孙游击身后。
神仙打架,小兵别跟着掺和。打赢了没有功劳,死了也是白死。这道理,大伙也都懂。
唯独李无病,没想到那老者出现之后,竟然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困局。刹那间,肚子里仓促准备了好几种方案,全都做了废。手举着玉牌愣了好一阵儿,才终于回过了神。赶紧将玉牌揣回了怀中,大步流星走向身背鱼篓的老者,赶在对方进屋之前,长揖及地,“晚辈李无病,多谢长者仗义援手!”
老者却不肯受他的礼,毫不犹豫地侧身避让,同时冷笑着摇头,“不要胡说,你是锦衣卫校尉,老夫怎敢对你施以援手?该干啥干啥去吧,老夫刚才带错了鱼饵,正忙着呢。你别耽误了老夫钓鱼!”(注:校尉,是日常对锦衣卫的尊称。)
说罢,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居所,重重摔上了屋门,如避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