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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沉沉,皓月东升。
距婚房不远的满霜亭内,一袭沉香色华服的赵太后坐在石桌旁,紧紧盯着眼前红袍灼灼的次子,一言不发。
司马璟搭在膝头的长指拢了拢。
良久,终是开了口,打破这已僵持许久的沉寂:“母后到底要如何?”
赵太后撩起眼皮:“这话该哀家问你,你到底要如何。”
司马璟:“……”
他凝眸看向面前之人,万没想到她为了盯着他洞房花烛,竟然没与司马稷一起回宫,而是留了下来。
且还放言,只要他一日未与那小王妃行周公大礼,她便一日不回宫,直至礼成。
“阿璟,你别怪我管得太宽。”
赵太后抿了抿唇,道:“倘若你能像你兄长一样省心,好好的娶妻生子过日子,哀家也不愿多加干涉。只是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实在叫人寒心,哀家不得不插手。”
司马璟嗤了声:“寒心?”
赵太后不去想他那一声笑,只肃了面庞:“是,寒心。”
“不但令我寒心,还令你在洞房里的新妇,在长信侯府的岳家都寒心。”
“你与云家嫡女的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加之你皇兄的圣旨,便算又加了一道君令。而今新妇好不容易过了门,良辰吉日,你却弃她不顾,让她独守空房,负了你皇兄的君令,是为不忠。”
“哀家日日盼你早些成家,繁衍后嗣,你却次次辜负哀家期待,是为不孝。”
“长信侯府将你新妇视若珍宝,忍痛割爱,将她嫁来司马氏,你却如此冷待她,丝毫不顾她往后的名声。既负了亲家所托,又伤了新妇的体面,此为不义。”
“不忠不义不孝,如此三失,你说说,怎的不叫人寒心?”
赵太后嗓音清厉,字字铿锵。
司马璟眼底的墨色翻涌几瞬,良久,还是沉了下去。
“母后不必给我扣帽子,不说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结这门亲,便是真的不忠、不义、不孝,那又如何?”
他睇着赵太后,语气也恢复一贯的平静:“难道母后觉得,我会在乎这些?”
赵太后面色怫然:“……你!”
“深夜露重,母后还是少动气为好。”
司马璟拂袖起身,如玉侧颜一片昏暗:“您若真的喜欢待在王府里,那便待吧,总归这王府也从不是我的。”
“阿璟!”
见他真的要走,赵太后也坐不住了,倏然撑着石桌起身:“我知道你还怨着哀家,怨哀家当年没有护住你,可是哀家……我真的已经在尽力弥补了。”
提及往事,亭中空气霎时愈发僵冷。
司马璟没转身,只攥紧长指,沉声道:“当年之事,不必再提了。”
“可你分明就是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