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璧然垂眸低声道:“顾凛川,我说喜欢你的每一次,都是发自内心。”
顾凛川无望地笑了下,“但你似乎没说过会一直喜欢我,也没说过爱我。”
“你说名是关系,分是义务,喜欢只是一种冲动。”顾凛川低声道:“那时你对我只有喜欢、只有冲动,所以我们做了男朋友。如果冲动能变成长久,才会是爱人,如果变不成,就只能戛然而止。”
沈璧然没再说话,他也没有睡觉,就那样蒙着半张脸,垂眸看着被子沿发呆。顾凛川在床头站了许久,直到那盏感应的读书灯自动熄灭了,房间里一片黑暗,顾凛川才终于动了。
他俯下身,朝床上的人伸开胳膊。
“抱一下好不好。”
沈璧然没拒绝,几秒钟后,顾凛川隔着被子抱了他一下,和小时候一样揉了两下他的头发,“好好睡觉,明早头就不疼了。”
顾凛川仔细替他掖好被角,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
“沈璧然,其实,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沈璧然蒙在被子里,发出微弱的、有些疑惑的一声语气词。
“爷出事以来,所有人都能帮你,只有我一直都帮不上忙,反而还像个添乱的。”顾凛川顿了下,“小时候你没遇见过什么困难,所以我什么样都行。但现在你很绝望,你需要别人的帮助,我的无能就变得很致命。”
沈璧然又沉默了,顾凛川回头看他,只看见他像在走神,长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其实他知道那双眼睛此刻是怎样的,沈璧然小时候逃避沈从翡教训他时,就是这个样子。
顾凛川觉得自己这样问会很不温柔,但还是追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
“我记得你有一段时间很喜欢萧伯纳。”顾凛川低语道:“我给你读过他的一句话,我也印象很深刻。”
那句话是:沉默是表示轻蔑的最完美方式。
顾凛川没有说出口,但他和沈璧然都心知肚明是哪一句。
顾凛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等不到沈璧然的一句话就不肯走一样。许久,沈璧然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平,近乎冷淡——“你还记得我问你爱情通常会因为什么而消失时,你设想的那个场景吗?”
顾凛川心陡然一沉,剧烈的痛楚蔓延上来,他已经无需再听到多的解释。
沈璧然继续道:“爷爷的车祸好像一下子把我从原来的世界里拽了出来,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我回过头时,反而觉得从前的生活恍如隔世,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有在旧生活里,才觉得我好。”顾凛川轻声接过了话。
(buduxs)?()屋子里寂静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
“顾凛川,对不起。”沈璧然讷讷地用气声说。
“没事。”
沈璧然瞪着房间里的空气,眼中毫无神采,“我不想骗你。”
“我知道。”顾凛川的语气依旧温和,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是不是确实已经不那么喜欢我了?”
在等待中,顾凛川觉得自己在看一出漫长的默剧,两个演员站在各自的点位上对峙,静默等待对手的下一个动作。
沈璧然嗓子有点哑:“如果我说是,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