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拢里的鸟雀孤独死去,竹篾也传来荜拨的脆响。
雷声轰下!
雨水熄灭了竹笼里的生机,也熄灭了崔珏的怒火。
苏梨至今还记得那一幕。
崔珏漆黑的长发都被雨水浇湿,他明明怒气冲冲,可他却第一次忍住那些杀心。
他居高临下地看她,似是不忍,似是怜悯。
他朝她伸出手,那只如玉指骨,温柔地点在苏梨的眉心,他在试图抚摸她的脸颊。
在那一刻,苏梨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觉得荒唐、可笑、有趣。
她意识到崔珏爱上她了!
正是如此,苏梨才会朝崔珏伸出手,才会抓住崔珏的手,用温柔的声音去恳求他,对他示弱。
她希望崔珏能再放她一条生路。
因苏梨知道,崔珏心存畏惧,他永远永远杀不了她了。
能杀死苏梨的人,唯有她自己!
苏梨的笑容娇艳,她同情崔珏,亦可怜崔珏。
她目光如炬,仰视崔珏。
她对他说:“崔珏,你在怕,你在惧,你知道你掌控不了我了……”
“崔珏啊,承认吧,你已经输了。”
苏梨的话,声如洪钟,响在崔珏心中。
她的话毒辣、狠戾、无情、阴险,犹如薄薄利刃,剥皮抽筋,摘胆剜心,要将他这具天赐的皮囊撕碎,要令他千疮百孔,变得卑下与不堪。
崔珏没有松开苏梨那不盈一握的腰肢,他仍抓着她的手腕,手掌用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抑或是宣泄不满。
崔珏的瞳仁漆黑、幽谧,他死死直视她,仿佛要看透她的魂魄,直刺她的心底。
崔珏不懂,他亦很想问:“苏梨,为何只要与我在一起,便是死路一条?为何你不试着求一条生路?为何你不能再与我试试?为何你屡次拒绝的……唯有我?”
“苏梨,你我之间,为何非得玉石俱焚?为何非得闹到这步田地?”
崔珏终于学会了忍受苏梨的羞辱。
他的下颌紧绷,压抑的青筋,在肌理薄皮底下鼓噪颤动。
崔珏的眼尾潮红,他咬紧后槽牙。
他捧着苏梨的脸,抚摸她的丰盈耳珠,圆润的肩头。
崔珏仿佛已经没了丝毫体面,他的所有底牌、所有筹谋、所有部署,在苏梨面前全无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