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杳和李奉湛坐在了仙使手边,其他人也纷纷落座。
不久,祭坛入口处推来一辆巨大的囚车。这囚车仿若一座小山,上窄下宽,共有九层,关着的全是接引宗的弟子,底层人最多,顶层只有一人,便是鲁有功。
方杳感觉有道似曾相识的气息笼罩在天上,但她只是个凡人,迟迟捕捉不到那股气息是什么,直到坐在最高处的仙使起身。
她认出了那仙使的衣袍处的自然玉字,猛然想起这是给她和李奉湛主持合契的仙使,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感觉那仙使朝她望过来了一眼。
就在方杳收回目光的时候,那仙使说话了。他请问天地,是否准许毁去接引术,严惩接引宗。
天上云层依旧像被怪异的力量凝固了一般纹丝不动。
天地没有回答,仿佛是默许。
那仙使又问接引宗,是否愿意交出接引术,并去其他宗门,接受碧落浮黎给的生路。
鲁有功大喊:“吃你祖宗的狗屁去吧!”
仙使的问话便到此结束。
囚车的门开了,先从底层的弟子开始,哭天喊地之声贯彻整个祭坛。他们被一群白袍人捉到祭坛正中的玉柱前,毁去丹田,被长钉贯穿身体。
不多时,鲜血如雨般落在那充斥着仙灵之气的玉柱周围,接引宗的弟子们尸体交叠,挂在柱身上,远看如一只只妄攀天梯的蚂蚁,死在了这条通天大道上。
方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明心岛的。
她问李奉湛:“天道为什么不应?”
李奉湛反问:“天道为什么要应?”
明心岛的灵山秀水一如既往,方杳却觉得那往常听起来悦耳的声响仿若重锤般砸在她心头。
李奉湛知道她聪慧,所以没有直说。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修道者看凡人,如凡人看野猴,野猴争食,是死是活,谁死谁活,没人会管。
仙人看修道者,天道看仙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李奉湛这次带她去蓬莱,让她朝那仙境窥去一眼,只是想告诉她无论升真玉律上盖不盖悬象天门的章,都并无太大意义。
屏风后烛火摇曳,好像还是寻常的夜晚。
“终有一日,我们也要去碧落浮黎,等群玉、山青,还有问声、徵羽他们都飞升,等那日。。。。。。”
“等那日,拨弄河流、定夺黑白的人,便成了你。”方杳声音沉沉,把他没说完的话续上。
“不是我,是悬象天门。世间兴衰并非一成不变,我在合神之后略有感应,当下不招惹是非,保护所能保护的人,让师弟师妹们安心成长才好。”
他提起师弟师妹,终于看见方杳眉间不再像之前那样拧着,只是还有些郁气徘徊,便将她抱紧怀里,轻声问:“这下能明白我的想法了?”
方杳明白了他的想法,这不代表她认同。她知道李奉湛的决定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不代表她不再忧虑。
可现实如此,她也只是个凡人,见识过诡谲莫测的蓬莱,见过那血色滔天的祭坛,就像蝼蚁仰头看天,只感到深深的无力。
“别再想了
。”李奉湛轻抚她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