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是唐闲故意设置给顾三秋的一个陷进。让顾三秋以为只要攻击真正的唐闲便可以了,让顾三秋以为自己找到了唐闲……
只用一具傀儡,固然也有着所谓的只需要在意一处,能够更高的提升傀儡的控制力度,但……真正的原因在于,转移投入傀儡的视线,不再掩藏本体,而是选择掩藏傀儡……因为这一刻,顾三秋终于想明白了,为何唐闲此前的傀儡明明有着难以辨别真假的细致,这具傀儡却用金属遮住大半个身体,这强大的金属是唐闲用来防御的护盾,但另一个更关键的原因,这强大的金属……其实只是一个面具。
唐闲不是“唐闲”。顾三秋击中的只是傀儡,真正的唐闲,此刻已经脱离了黄金风暴,冲向了顾三秋,而顾三秋此前选择了前进,故而这一个瞬间里,那具金属傀儡,亦即唐闲的真身,已经来到了顾三秋的身前。
顾三秋第一次浮现出惊恐的神色。这一幕像极了去年夏日,他在霜川城外见到了开启风神血脉的风展之时的样子。
冰冷的话语传来,是顾三秋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真正的暗器,是潜藏于暗中,而这世间所有意识里不被发觉的角落,都称之为暗……哪怕它,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唐家的暗器是针,针上闪着幽蓝色的光芒,这一刻,顾三秋与唐闲近在咫尺间,顾三秋终于知道这具傀儡为何如此快了,因为唐闲曾经求学于阿卡司,学习过阿卡司的步法,而这具傀儡,便是唐闲真身,唐闲此时不给顾三秋任何机会,顾三秋快,他更快!
被数十道暗器击中的感觉顾三秋第一次体会到。
但他没有死,唐闲的实力终究不如他,飞针暗器的力道不及黄金锥十分之一,他没有像那具傀儡一样被暗器打得扭曲。但这一刻,他意识里只有无尽的浑浊。因为唐家的暗器有毒。
顾三秋倒下的时候,唐闲身上的金属铠甲也终于剥落,唐闲半跪在地上,用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嘴角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都能看出他受了不轻的伤。
要战胜顾三秋,对唐闲来说,并非是光明正大赢的,而是以谋略,配合以唐家的傀儡术,暗器飞针术,阿卡司教给他的轻功步伐,以及唐门的毒术,亦即他以假乱真骗过了顾三秋的傀儡易容术,才最终战胜了顾三秋。
唐闲可谓用尽了全部手段,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十层十的实力。
可即便如此,用上了魔宗昔日先贤搜罗来的胜过帝星甲的防御利器,也依旧受了不轻的伤,顾三秋很强,数百道暗器每一道暗器的力度都非同小可,被击中一次便如同遭受重锤,固然有强大的铠甲防御,但那股力道却还是透过铠甲震入了唐闲的体内。
“还好你……来了,秀姑娘,不然……我恐怕都没力气爬上去将你带出去。”唐闲望向钟云秀,笑的无比艰难。
这场对决,最终是唐闲赢了。随后钟云秀也简单说明了第二层的情况,二人也能感觉到其它层都在进行着最为激烈的对决,因为整座月河塔依旧会时不时在晃动着。这种强大的力道绝非顾三秋或者唐闲这样未曾步入过叶之境界巅峰的人可以做到的。
“唐大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想上去救厨子掌柜还有宸宗主他们。”钟云秀说道。
唐闲摇了摇头说道:“我能感觉到几股强大的气息都还有着极强的生命力,秀姑娘,再往上的对决,我们此刻重伤加虚弱,上去只会给他们添乱,成为累赘,你现在,恐怕也没办法再救人了吧?”
钟云秀沉默的点点头。面对弥藏,连续救治多人,她固然精神上还有余力,但体力和内劲都已经透支,甚至施展大天造化术后,整个人也虚弱到极点。
“这座塔的材质堪比金石,以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突破出去,如今看来,这的确是一个局,但方才整座月河塔都在剧烈的晃动,亦有震耳欲聋的破碎之声,该是来自于第三层,我们且去第三层看看,或许能出去。”唐闲说道。
钟云秀担心的说道:“唐大哥,那……其他人呢?”
唐闲的神色凝重,决然的说道:“阿秀,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们……现在若一定要去帮忙,只会成为他们的拖累。掌柜与宗主都有吩咐过我,让我与李掌门二人,无论谁取得了胜利,都要将你与厨子带离这座塔……”
钟云秀愣住,没想到掌柜做了这样的安排。
唐闲说道:“宗主与宸掌柜其实比我们更知晓这月河塔之行的凶险,但他们有着他们的宿命,我们每个人活着,都有着各自值得付诸性命去坚守和寻找的东西,而你与厨子,是掌柜想要守护的人。”
沉默了片刻后钟云秀说道:“唐大哥,我听你的。”
“一直以来,我们客栈遇到的所有麻烦,都是宸回大哥在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我其实……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我也想有绝世的武功,我也想像掌柜一样拯救所有人,但每一次,都是为了我们,掌柜去拼命。”
钟云秀有些难过,也许就该跟往日一样相信掌柜就好了,也许这一次还是会和以往一样,掌柜带着胜利,改变了所有的局面。只是她忽然抑制不住的难过着。仿佛就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种感觉,我能明白,作为星辰宗的长老,我却保护不了我喜欢的人,甚至很多次,她都是挡在最前面的那个,我也会责怪自己不够强大。但是阿秀,我们不是宗主与掌柜那样的武学天才,我们终其一生的努力也许都无法超过他们数年间的成长,但我们亦有我们的价值。你在客栈里的作用无人可以替代,我在星辰宗的作用亦如是,只要我们确保在他们需要我们的地方,能够做到最好便足矣。”唐闲慢慢的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勉强。
钟云秀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说道:“如果这是掌柜的意愿,那么我会努力的活着。”
唐闲笑了笑说道:“如此便好,现在,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剩下的,虽然不甘心,但那个层次的战斗,只有交给宗主和掌柜了!”
月河塔第一层的大门紧紧的封闭着,任由带刀老者以刀破门,也无法改变任何结果,但一行人也没有气馁,一切都在意料中倒也不算意外,在几个中毒之人的相互搀扶下,钟云秀与唐闲最终来到了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