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有何事吩咐?”他诚惶诚恐的赶紧上前,不过徽宗却不是支使他做什么,挥挥手的示意不用局促。
“朝中近来人浮于事,举宴成风,你可是有所听闻?”
他这话问的突然,张裕一时间语噎,曾布确实对他有过拉拢,但是每当回想起大殿上的那声叹息时,他就止不住的脊背战栗。
大臣不可朋党啊……
这是个很危险的政治信号,而且听皇帝这语气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所以眼下支支吾吾的难以回答。
“下去吧。”
徽宗一叹,想来也是不想多予为难,张裕还想辩解两句,可外头忽然的高唱声打断了他。
“娘娘到~~~”
他一转眼就看见一身缎绣氅衣的皇后王氏跨进殿门,王氏气质端庄,步韵幽然,进来后就示意张裕等人退了出去,这些天徽宗情绪起起伏伏,她这妻子比谁都清楚,所以趁着今日冬至,便去包了饺子给他吃。
这是她能做的。
“官家,今儿的合饺还没吃呢,歇歇吧。”
她挽着裙裾坐下来,倚在徽宗身边,以前或许在这位夫君面前还表现拘束,但在徽宗继位后她就发现这个夫君对她的态度变化很大,虽谈不上宠溺,但和其它嫔妃总归有些不同,这种微妙的差别待遇就像眼前,徽宗接过了她递过去的著子。
不过她没发现的是徽宗在吃的第一个时就皱起了眉头,眼前这盘饺子高矮胖瘦参差,饺子皮厚的就像是在做糯米团子,徽宗下意识的拿眼角瞥了身边,停留了会儿后就又继续吃了。
这一刻,里头极为安静,所以大殿外的一些琐碎声清晰了起来。
“哎?下雪了你看!”
“嘘~~小声点,我又是没看见……”
……
……
这些内侍此时的这份不安也在中书舍人曾肇身上体现,曾布进相的这一月来太过顺当,顺当到他都有些不自在。所以对于政局敏感的他在今日家宴结束后就找到了曾布。
前院子里烟花一遍遍的绽开,将底下孩子的笑声也一并送入夜空,热闹的灯烛光攀过院墙映过来。使得屋里头的瓶罐盆栽都涂上了喜红颜色。
“大兄可是觉得近来朝内过于安静了。”
书房内灯火通明,曾肇就当下的疑惑与曾布说了,不过曾布却不以为意,只是鉴赏着他手上那幅欧阳修的岁寒三友图,沉吟有词的模样,半晌才抬起来。
“那些老东西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等年后上来我就一个个清理出去。”
曾肇心绪一缓。“大兄这般我便心安了。”
就这时,曾布忽然想起了什么,收起画幅问道。“说来你与李家的婚事如何了?”
“李家?”
曾肇愕了下,这婚事本是订的七月十二,结果因为国丧取消了,而后又因党争不断搁浅。时至今日。若不是这位兄长提醒,自己都快忘了。
“那大兄的意思是……”
“明儿你就与李家把日子定了,赶着月底前冲喜。”
“冲喜?”他看着兄长的笑意,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