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马儿刨着蹄子的声响。黎书禾耳根涨得通红,也留下一句“我先进去了”,几乎是贴着墙也往里面跑了。
黑夜中,余下绷着脸的陆少卿,目光沉沉地盯着女郎逐渐消失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
黎书禾跑了几步,直到跑出一段距离后,脚步这才慢了下来。快走到了自己住的那个院子时,总觉得后颈没由来地泛起一阵凉意。
她脚步一顿,摸了摸脖子。
不是风,也不是树上滴落的水珠,奇怪了,怎么感觉后背也凉飕飕的,像那种被谁一直盯着的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泛起来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陆怀砚又追了上来,回头一看,身后却依然是空无一人,只有那空空荡荡的墙头,而延伸出来的树枝被风吹过,发出簌簌声响。
好吧,原来是她多想了。
当真是最近太过劳累了,亦或是方才那一出让她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黎书禾拢了拢衣襟,就准备回房歇息了。
但她转身离去之际,方才那个高墙之上,那棵浓密的树枝后面又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一个身着褐色粗布,脸上布满刀疤的中年男人,就隐在这交错的树干后面。
他屏着呼吸,身体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弦,方才在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更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缩进更深的阴影里。
而此刻,他的眼睛正死死地,贪婪地盯着黎书禾的身影看着。
这目光里有太多翻涌复杂的情绪,欣喜,思念,沉重,压抑,愧疚,无奈,甚至还有一丝担忧。
直到看见她转身离去时,那个男人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只有那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等亲眼瞧见她走进了屋子,他才缓慢地滑下那个树干,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的狠意,重新融入黑夜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巷子的深处。
……
次日上值的时候,裴珣等人打着哈欠姗姗来迟。
陆怀砚瞥了一眼,说了一句:“看来你们昨日吃了不少。”
丁復只觉得上峰今天说话有些阴阳怪气的,但他又不敢确定,最后还是老实地回道:“辉山兄的堂哥实在是太客气了,拉着我们叙了一宿,还让我们常去做客。”
陆怀砚:“……?”
“是的是的。”
裴珣得了便宜还卖乖,说道,“当真是热情之极,差点还要留宿我们了。”
陆怀砚:“……??”
正巧这时,孟淮晃晃悠悠过来了,听到了一句,问道:“什么留宿?你们昨夜去哪里了?”
丁復:“也没什么,就昨天同辉山兄的堂哥一起谈诗论道,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孟淮十分不信:“你?谈诗论道?”
就丁復这个脑子,还能同别人论道?他总觉得有什么猫腻。
不过裴珣也在旁边帮衬着,打了个哈哈:“丁司直就是平日里什么都不懂,才特地叫上他一同去学习一二。”
丁復握拳看了他一眼,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