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示敬意,张鲁特意令子女数人,轮番添酒把盏,因时值隆冬,张琪瑛不时搓手跺脚,心下恼恨不已,腹诽连连,频频以目视其父。
张鲁假作不见,仍与众人高谈阔论。
邴原道:“蒙张师传道,使原茅塞顿开,昔日困惑,竟得豁然贯通!还请张师受原一拜!”言毕,即起身欲下拜。
张鲁急上前扶住,谦逊道:“根矩公乃儒学大家,方才所发宏论,鲁亦获益匪浅!安敢受根矩公之礼,更不敢以师自居!”
司马徽见此,大笑道:“公祺先生已是太学教习,与诸位即分属同门矣!无须如此客套!”言毕,便举杯邀饮。
忽管宁扼腕道:“如此盛会,德操公何不邀约唐公?若唐公在此,必有妙语问世!”
张鲁见说,讶然道:“敢问幼安公,唐公亦曾修道学乎?”
管宁咂嘴道:“唐公学究天人,虽不读经史,但深明其大略!从未习兵法,却有孙吴之机!亦不通诸子百家,然不下公输之巧!乃当世奇才也!”
庞德公等皆深然之,又提及马超能辞善赋,用兵如神。
张鲁讶之,正欲出言,便闻其女张琪瑛插言道:“既如此,诸位师长何不前往公府,寻唐公辩经?”言毕,即抬手捂嘴,呵气取暖。
诸人见状,岂能不明其意?皆放声大笑,继而陆续起身辞去。
张鲁满面怒容,又不便直言呵斥,只得起身拱手相送。
待司马徽等走远,张琪瑛跺脚嗔道:“此间人等恁多言语,也不怕扰人歇息!”
张鲁大怒!戟指道:“为父新降,初至长安,然诸公并不见外,折节相交,为何出言逐客!?”
张琪瑛扬声道:“彼等全然不顾父亲一路劳顿,乃辩经不止,欲通宵达旦焉?且在座并无一人深研道家真谛,所学不过皮毛而已,何足与父亲论道?更兼唐公未至,父亲又何必屈从?”
张鲁见说,斥之道:“休得胡言!司马德操学识广博、深明易理、更通奇门遁甲。庞德公世之高士也,独具识人之能,深谙道家无为之法。管幼安乃名相管仲之后,经学冠于当世。余者邴原、诸葛孔明等皆为良才俊彦,尤其孔明,虽不发一语,然自始至终竟毫无疑惑之色!我儿岂能小觑?!”
张琪瑛闻之,心知其父所言不假,却仍强辩道:“即便其等皆有通天之才,亦如父亲般同为唐公麾下,以此论之,唐公之才胜其等多矣!父亲何不径寻唐公论道,而与其等斗口焉?若方才唐公在座,女儿便是彻夜不眠,亦心甘情愿!又岂会出言逐客?”
张鲁气结,摇头道:“唐公不过位尊名重,所精者,理政治军之法也!若论及学识,恐不及麾下诸公,何足与为父论道?”
张琪瑛闻言,抗声道:“唐公初涉道学,自然不及父亲精研数十年,然其天资过人,无需数年,定胜父亲十倍!”言毕,竟不施礼,转身自去。
张鲁见此,先是莫名其妙,细思之,便即了然,遂回房歇息。
妻妾侍奉漱洗毕,张鲁却并无半分睡意,乃闭目假寐,心下翻腾不止,自思道:“马孟起雄踞关中,治下八州之地,所部非为经世之才,便为虎狼之将,且其年未及不惑,异日定成大业!届时我正一道何去何从?今日特意奉上《想尔注》,观其动静,却并非好道之人,然似管宁、邴原等儒学大家,亦不过教习之职,虽地位尊崇,但并无实权,反重用李迪、诸葛亮等,所修律法亦一视同仁,如此不重儒道,却又能得大治!何也?”
一时间,张鲁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忽又翻身坐起,使人往唤张琪瑛之母王氏,问之道:“为夫欲将琪瑛嫁与唐公,你意下如何?”
王氏闻言,默然片刻后,蹙眉答道:“唐公英才盖世,本为琪瑛良配,然其已有妻妾数人。。。只恐琪瑛未必愿从。”
张鲁摇头,微笑道:“唐公虽有妻五人,但皆以平妻待之,并不立妾氏,你不必忧心,至于琪瑛,恐早属意唐公矣!”
王氏见说,展颜道:“师君何以知之?”
张鲁便将张琪瑛言行俱告之,接着言道:“且为夫观唐公亦有此意!”
王氏微微点头,躬身道:“既如此,妾身便往寻琪瑛问之。”言毕,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