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小云沐浴在暖阳下,平静的望着天边。
当初那个格竹子的叛逆少年,走到了人生尽头。
满头白发在阳光的映照下,比前几日下的雪还要白,还要刺眼,整个人形如枯槁,眸子失去光彩,还被松弛的眼皮盖住大半。
忆往昔,如昨日,今却不忍直视……
“先生。”王守仁轻声开口,神情恬静。
“嗯。”
“我大限已至。”
李青双眸眨动数下,说:“还早呢。”
王守仁轻笑了笑,道:“真的可以了,别离的最后一幕并不美好。”
李青没说话。
王守仁微笑着说:“就如先生当初和于少保那般,不好吗?”
良久……
李青缓缓道:“小云,你可有什么心愿?”
王守仁眨了眨眼,露出浑浊却晶亮的眸子,笑意纯净,不染纤尘:
“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少时立志做圣贤,格过竹子,读过兵法……二十岁中举,之后醉心儒学、禅宗、道学,以致进士数次不中,却毫不气馁;
一句“你们以不登第为耻,我以不登第却为之懊恼为耻”,令无数学子汗颜;
之后,为解父忧,刻苦读书,一举中第,入工部,按部就班;
再之后,为追寻理想,毅然决然放弃仕途,苦己心志,数十年的沉淀积累,终于厚积薄发,一朝得悟,开创《心学》;
再之后,代天巡狩,学以致用,破山中贼之心中贼,平宁王叛乱……
再再之后,功成身退,回乡讲学,学生无数。
纵观这一生的履历,立功、立德、立言,古往今来有几人比得?
是啊,何须多言……
李青望着王守仁。
王守仁神色平和,微笑以对。
许久……
“小云……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