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这几日强装出的笑容终是一点点落下了,她又开始窝在房中闭门不出,就连碎雪在她裙边撒娇拉扯,她都没有俯身摸它一下。
苏梨被困在院子里好些日子,闲来无事,只能坐在窗前发呆。
可惜窗外唯有灰扑扑的雪景,
看久了眼睛都涩痛。
宅中仆妇敬着她,
不敢与她多说话,崔珏怕她乱跑,又下了军令,不许守卫私自放夫人出府。
苏梨只能被困在这个院子里,每日受着锦衣玉食的供养,日渐萎靡。
苏梨的心里空空的。
她回想前几日强行振作的状态……如同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如今那一重光又变得更为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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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线战事在即,崔珏有至少半个月不能回来探望苏梨。
开战之前,他回了一趟军需后勤部队安营扎寨的都城。此地距离前线有数十里远,战火不会波及,苏梨在此落脚也会安全不少。
苏梨得知崔珏回来了,茫然坐直身子,她刚睡了午觉,脑袋还有些混沌。
仆妇见她痴痴的模样,也不催她,只是上手取衣端水,从衣橱里取出崔珏赞过的几身梧枝绿小袄、杏黄百迭裙,为苏梨装扮打理。
苏梨收拾妥当,迎着风雪走向院门口。
傍晚时分,落日余晖照在雪地里,平添几分灿烈的金芒。
金色夕阳下,照出一名身着玄色戎装、清俊高挑的男人。
崔珏远远见她,阔步走来。
他瞥一眼她冻得微微发红的指尖,皱眉问:“为何不捧着手炉?”
崔珏的语调分明低沉,语气也并非严厉苛责,但已有仆妇畏惧崔珏的威压,惊慌跪地,结结巴巴地解释:“君侯息怒!是、是夫人不喜捧着手炉,奴婢们才不敢专擅送来。请君侯明鉴,奴婢们断不敢怠慢夫人……”
有马奴因照看苏梨不力,险些被打死在前厅的前车之鉴在那儿,院子里又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让苏梨受一点委屈?巴不得这位祖宗乖乖待在屋里,一点风啊雨啊都不受!
苏梨眼见着仆从们胆战心惊的样子,心中轻轻叹息,拉着崔珏的衣袖,笑道:“君侯莫恼,当真是我不想抱着手炉……衣裳已经穿得厚实,何必每日还攥着一个手炉见客,多累人啊。”
苏梨难得开了个玩笑,崔珏见她嘴角含笑,微阖长目细细打量一阵,确信她安然无恙后,终是没有过多苛责她身边的人。
若是责罚太过,难免有敲打苏梨掌家不逮之嫌,不利于她在人前立威。
这等落了家眷脸面的事,崔珏不会做。
崔珏只能寒声告诫:“如有刁奴胆敢欺上瞒下,怠慢主子,不必请示尊长,只管杖毙了便是。苏梨,你若太过忍让,只会助长他人气焰。”
苏梨没有崔珏那般冷硬的心肝,她做不到用如此极端手段肃清家风,闻言也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