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让医院出份诊断报告,得有副主任以上的医师签字。就说他上次追查罗明案时遇袭的旧伤复发,压迫神经,必须卧床静养。”
袁自珍捻了捻茶杯盖,瓷盖与杯身摩擦出细碎的声响。
“医院那边我去打招呼,张院长是自己人。但林烽那性子,上次缝合第二天就出院查案了……”
“由不得他。”
赵立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狠劲。
“这不是商量,是组织决定。他是党员,就得服从安排。真要犟,就给他扣顶‘不服从组织调配、目无纪律’的帽子,到时候别说查案,能不能保住现职都两说。”
苏宏斌点了点头,走到窗边拉开条缝,夜风裹着湿冷的潮气钻进来,吹得他鬓角的白发颤了颤。
“许江那边的审计报告,得压下来,不能就这么报上去。让审计厅重新出一版,把那些‘违规’的字眼都改成‘程序瑕疵’,就说‘已责令整改’。”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负责复核的人,换个可靠的。”
袁自珍端起茶杯,这次终于抿了一口,凉茶涩得他皱紧眉头。
“工业园那边也得安排妥。给他派两个‘副手’,一个管财务,一个管招商,明着是协助,实则把权分了。再塞几个咱们的人进去当部门主任,让他想干事也动不了。”
“还有专案组成员。”
赵立伟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没点燃,就那么捏在手里转着。
“趁他‘养病’,把副组长换成老陈,就是纪委那几个跟咱们走得近的,让他们慢慢把案子往‘姚文石个人行为’上引,最后不了了之。”
苏宏斌关上窗,转身时脸上已没了刚才的凝重,反倒露出一丝冷笑。
“林烽不是爱查吗?等他从疗养院出来,就让他去盯工业园的污水处理厂项目,征地、环评、施工队招标……哪样都能让他脱层皮。到时候他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许江的旧事?”
袁自珍和赵立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
落地灯的光晕里,那把凉透的紫砂壶静静立着,壶身上刻的“清风”二字,在昏暗中模糊得像个笑话。
赵立伟终于点燃了烟,深吸一口,烟圈在灯光里缓缓散开,将三人的脸罩在一片朦胧里。
“天亮之前,让办公室把调令和‘休养’通知拟好,明早一上班就送过去。”
他弹了弹烟灰,“动作要快,不能给林烽留任何反应的时间。”
苏宏斌最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什么。
“散了吧。从明天起,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露半点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