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着看向刘长民,后者正死死攥住钢笔,墨水在笔录纸上洇出个漆黑的洞。
“林组长,这个事关重大,是不是该请示……”
林烽转过身,没有任何表情。
“今天早上,由书记已经向省委作出汇报,并且对王鸿禧采取了程序。”
“只是可惜,那家伙心理素质不过硬,竟然猝死了。”
“虽说按照刑法,他死亡不予立案。”
“但是他的恶行,不会因他的死烟消云散。”
林烽的声音在审讯室回荡,振聋发聩。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有刘增福压抑的呜咽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李卫国和刘长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一丝后怕——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烽这看似“胡闹”的几句话,竟然真的撬开了这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刘长民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波澜,拿起笔录纸凑近刘增福。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必须保证属实。再重复一遍王鸿禧与你家族的利益往来,还有江城大桥钢筋造假的具体细节。”
刘增福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木偶,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地开口,断断续续却条理清晰地吐出更多内幕。
那些藏在权力阴影里的交易、被金钱腐蚀的规则、用鲜血铺就的利益链条,随着他的供述一点点暴露在日光之下。
林烽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受伤的胳膊,脸上没了刚才的戏谑,只剩一片冷冽。
他知道刘增福招供不是因为怕了几句气话,而是戳中了他最痛的地方——
那些处心积虑转移海外、以为能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最终却可能落入“仇人”手中,这种从云端跌落泥潭的绝望,比任何酷刑都更伤人。
等刘增福签完字,被法警押出去时,他路过林烽身边,突然停下脚步,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怨毒的光。
“林烽,你给我等着……刘家不会就这么完了!我不会就这么完了!”
他之所以被林烽刺激到而招供,并非他心里崩溃。
而是他想积极表现,争取早点出去!
这个仇,决不能就这样算了!
林烽淡淡瞥了他一眼,声音平静无波。
“放心,法律会给刘家一个彻底的了断。”
刘增福被拖走后,审讯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李卫国关掉记录仪,长出一口气,看向林烽的眼神复杂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