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青目光含笑。
寸头男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高中生,他怕陈寄青真去报警了,到时候说不准还会被全校通报批评,他剜了陈寄青一眼,“你他妈给我等着!”
“行,我等着。”
陈寄青可不怕这群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屁孩。
寸头男把烟头往地上一扔,领着身后几个男生离开了,他们一边走一边骂,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陈寄青这时候才收起视线,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男生,要不是男生的眼皮还睁着,他都要怀疑男生死了,“你还好吗?”
徐野像是没听到陈寄青的声音一样,跟死尸一样躺在地上。
陈寄青怀疑对方是个不会开口的哑巴,他正想着要怎么跟对方交流的时候,耳旁传来男生嘶哑的、有些古怪的声音:“不好意思,我的耳朵不太好,没有听见你在说什么。”
陈寄青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生的右耳戴着一只白色的助听器,不过上边浸着血沫子,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直白了,他连忙错开视线,“你还能站起来吗?”
“可以。”
这时候的徐野像是一只被人欺凌的野狗,他浑身上下全都是瘀伤,就连爬起来都有些费劲。
陈寄青好几次都想要伸手去扶,但又怕伤害到对方的自尊心,也就只好断了这个念头,“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你爸妈该担心了。”
说完这句话以后,陈寄青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又低了一些。
明明灭灭的灯光衬得徐野一张脸格外惨白,可他的眼珠却是漆黑的、冰冷的,分明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可身上却透着一股不似活人的阴森感,好像对生活完全没有一点期待,“我没有爸妈。”
陈寄青愣住了,他恨不得往自个儿脸上打一巴掌,“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
徐野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那你住哪儿?”
“桥洞。”
“啊?”
陈寄青不可置信。
“我没地方去了。”
徐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伤心也没有绝望,眼中像是一潭死水惊不起任何的波澜。
陈寄青这辈子虽然没有大富大贵过,但日子还算能过得去,他想象不到睡在桥洞是什么样的感受,夏天还能凑合一下,这要是到了冬天,估计会被活活冻死不可。
“这样吧。”
陈寄青还是没忍心看着对方去睡桥洞,“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现在我家住下。”
徐野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眼中有过一瞬的惊诧,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谢谢。”
陈寄青身边都是一群大老粗,他还没有碰过这么懂礼貌的小孩儿,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但却什么也没说。
陈寄青住在一单元二号楼,狭窄的楼道两边堆着不少杂物,生锈的油漆桶、老式的二八大杠自行车、缺了条腿的长椅、用塑料绳扎起来的纸壳子,这些杂物都快要把楼道占满了,但也没有人管。他一口气爬上七楼,从裤兜里摸了半天才把钥匙找出来了,钥匙对准锁孔插了进去,手腕一转,锁芯发出了“哒”的声音。
陈寄青租的是一套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也就三十平米左右,“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也没什么规矩,你不用太拘谨了。”
徐野脸上还是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人知道他这时候在想些什么,他没什么感情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