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青倒头躺了下来,他压根没有认真听徐野在说什么。
徐野上学快要迟到了,他背起书包往门外走,也就没有发现陈寄青的异常。
听到徐野关门的声音,陈寄青的心脏跳动得很快,似乎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一样。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抽屉,找到了一个藏青色的领带夹。这个领带夹是他上周生日的时候,让徐野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徐野认为他主动开口要礼物说明两个人关系有所缓和,就给他买了这个领带夹。要是徐野知道他买领带夹是为了撬开脚踝上的铁链,估计会很生气,但那时候他应该已经跑其他地方躲起来了。
陈寄青蹲了下来,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把铁链的锁头撬开了。
束缚许久的铁链被取了下来,陈寄青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叹了一口气,走去衣柜拿了身衣服。
陈寄青平时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裸着的,因为他的脚上有铁链,连内裤都穿不了,最开始他会感觉到羞耻,可时间一长,他就习惯了。
他穿上一件薄款的白色毛衣,下面随意套了条牛仔裤,这条牛仔裤可能是徐野的,腰围有些大,裤脚还拖地板了,但他却也懒得再换一条了。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里面的零钱胡乱揣进兜里就出门了。
这是陈寄青时隔三个月后第一次出门,今天的天气不太好,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腥气,但陈寄青的心情却特别好。
这种重获自由与新生的感觉不是谁都能体会到的。
可能是因为下雨天的原因,陈寄青在路边等了好久才看到一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坐进车后座。
司机扭过头,问陈寄青要去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把陈寄青难住了。
他是在b市长大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总不能为了躲徐野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可他要是留在b市,又能去哪里呢?
他想了一会儿,说:“去黑水街吧。”
黑水街人口密集,鱼龙混杂,但这里的房租便宜,很多打工人来到b市都会选择黑水街做为落脚点。
陈寄青现在没什么钱,他裤兜里只有几百块的纸钞,必须省一点才行。
他在车上睡了好长一时间,这大概是他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司机提醒他到黑水街了。
他道了一声谢,推门下车。
黑水街看上去相当破败,黑色的电缆像是蛛网一样杂乱无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但却没有人在意。
陈寄青走进一家看起来很像是黑店的地方,这家店门口立着一个铁皮板子,上面是用马克笔写出来的“住店”两个字。店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又黑又瘦,手里摇着一把蒲扇,都快要入冬了,对方却好像不怕冷一样,她问:“一晚二十块钱,只有公共厕所,要住吗?”
陈寄青几乎没什么犹豫,“住。”
“跟我来。”
女人在前面带路,她沿着楼梯来到了四楼,用力推开铁门,一股霉味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扑面而来,“就是这里了。”
陈寄青被这股刺鼻的味道呛了一下,他缓了几秒,抬起头看向房间。这个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感觉,面积整体看起来并不算大,十平米左右,除了床跟桌椅外没有其他的家具。
说一句真心话,在物价飞涨的时代能住到一个晚上二十块的房间已经很不错了,他没有理由挑三拣四。
陈寄青交了二十块钱,在这里住下了。
晚上陈寄青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抬头看着渗水的泛黄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环境的原因,他竟然有些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