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主事连忙坐起身,抬手去擦嘴角可能存在的口水,“沈大人叫我张山就好。”
“我上任的事,没人通知过你?”
张山老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很久没有任何人通知过我任何事了,我还以为这里快原地解散了呢。”
“听说这里还有个笔帖式?”
笔帖式算是户部最底层的职位了,平日负责处理些文书。
“是,他叫王伍,”张山点头,“被叫去行商司干那些混账懒得做的杂活了。”
“这么说,我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我的笔帖式找回来?”
“这……从王伍的角度来说,到处干杂活实在是欺负人,应该把他找回来,”张山话锋一转,“但从大人您的角度讲,最好不要和其他司起什么冲突,虽然您是正五品,但那些大司的人未必会尊敬于你。您要是有事吩咐,我先帮您干着就是,也不一定非要笔帖式来做。”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总得烧一烧他们,”沈乘月问张山,“你跟不跟来?”
张山咬了咬牙,一拍椅子扶手:“好,干了!”
他的表情不算特别坚定,但有这么个人在,总算聊胜于无,沈乘月一指前方:“带路!”
两人气势昂昂地冲到行商司门前,沈乘月上去一脚踹开了大门。
行商司众人抬头呆呆地看着她,张山也愣了:“咱们玩儿这么大啊?”
“别怕,出事我担着,”沈乘月昂首挺胸,俾睨众人,“我是海外贸易司新任郎中,我找王伍!”
离她最近的小吏一听是海外贸易司,连话都懒得听完,干脆端着茶盏无视她走开了,她盯住了另外一人,那人敷衍地摇了摇头:“什么李四王五的?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沈乘月回头看张山,后者坚定地点点头:“绝对就在这儿!他装的,他认得王伍。”
“好,我信你这一回,”沈乘月走上前,问桌后小吏,“王伍在哪儿?”
对着她这个无权无势、空有官衔的五品官,小吏连头都懒得抬:“不知……”
他三个字都没吐全,沈乘月乍一听到个“不”字已经动了手,右手高抬,啪的一声,全力击打在桌面上,硬生生把那张桌子劈成了两半。
这张桌子桌板不厚,但这一手也足以震惊这一众文士,桌上的宣纸被她震起来,又飘飘扬扬地落地,露出后面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来。
“你没事吧?”
张山瞪大了眼睛。
沈乘月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面上却一派平静:“无事,我练过的。”
桌后那小吏被墨水洒了满身,立刻机灵地把“道”字吞了回去:“我、我……”
“接下来,我不想听见‘不’字。”
沈乘月说。
于是小吏圆滑改口:“我这就帮您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