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士辛苦了,今日的夜巡到此结束,”
她走到王副将的跟前,护靴在碎琼乱玉上踩出淅淅的声响。
王副将还并未反应过来时,萧瑾向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
“城南王记的蜜饯果子。带给王副将家的小女吃。王副将不是总提家里的幼女缠着要吃吗?望这包蜜饯能让她好好开心。”
王副将尚未反应过来,随即,萧瑾又勾起旁边的两个药材包,递给旁边的士兵。“听闻你家娘子最近患了风寒久不愈,这是我找人配的方子,望你家娘子早日痊愈。”
萧瑾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温柔,世人皆说她冰冷,面上不轻易带笑,可只有她知道,她不得不这么做。一旦与人过分地亲近,就会招惹不该有的麻烦。
将士们的呼吸顿时变得沉重,两眼睁睁地看着萧瑾,不知是谁的刀梢撞出哽咽的脆响。
萧瑾拿出一吊用红绳串起的铜钱,递到最为年轻的一位小士兵的手上,“快到腊八了,将近新年,拿回家给弟妹添件新袄。”小士兵顿时哽咽,眼中噙满了泪水。他明明和萧瑾一样的年纪,他承认他有时并不是很看重这位和他一般年纪,尚未脱去稚嫩的将军,即使有年长的前辈和他说将军的好,他也不怎么在意。但此时,他握着给弟妹添心仪的一吊铜钱,发誓他将此生为将军效劳。
“将军怎知。。。。。”小士兵紧握着手心发热的铜钱,萧瑾略微低头沉吟,从身上玄色大氅内拿出一截礼单,那上面记着所有将士以及家眷的生辰及近况。
风雪愈加狂了,萧瑾翻身上马时,马鞍袋里又滑出来一只憨态可掬的布老虎。萧瑾的脸颊不可见地红了红,她难得露出些窘态,“吴校尉,接着,”
她把小老虎向吴校尉怀里一扔,落在络腮胡大汉颤抖是手心里,“前不久知道吴校尉的娘子估摸着年前临盆,我找城东赵娘子的布艺铺子缝的,虎头鞋年头活计多还没有赶出来,赵娘子说赶出来会放在第三层柜子里,所以只赶出了只布老虎,提前预祝吴校尉喜得娃娃了”萧瑾笑了笑,吴校尉魁梧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不是因为天寒地冻,而是面前这位将军心底的柔情。
以往那些将领,不克扣他们的过年薪酬就不错了,哪还指望收到新年贺礼。
这个将领,朝廷是安排对了。
整条朱雀大街突然静的能听见雪压断枯枝的声响。
将士们屏息间,萧瑾忽地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的红封,上面用漂亮的正楷写着每位将士的名字。
落款自是这位,年轻有为的萧将领。
细麻绳上沾着将将飘落的雪粒,将士们还未开口,萧瑾已经策马掠过队列,将红封抛入每一个禁军的箭囊。
萧瑾肆意一笑,明眸皓齿,尽显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当最后一枚红封落入守城弩手的箭袋,萧瑾收回了玉雕般的手指,忽然振袖。玄色大氅在雪中展成泼墨,将士们尚未回神,清冷嗓音已撞碎满街琼玉:“愿诸君——”
数百铁甲同时按剑。
"岁岁长安!"
这四个字轻飘飘落在雪地上,将士们紧握着将军的赠礼,在风雪中挺直脊梁——将军的好,他们必须要配以铁骨铮铮。